第29章 屠龙者圣乔治(4)(第2/3页)

抱着这东西他怎么闪避屠龙者的枪击?他刚跑了一步就发现了问题,这时候屠龙者已经瞄准完毕,随身枪吐出一尺长的枪火,大口径子弹飞旋着射向贝隆。

果然是送死的活啊!贝隆没法再闪避了,只能闭上眼睛。

金属碎裂般的轰然巨响,硝烟味中忽然透出浓烈醉人的龙麝香气,有人一脚把贝隆踢飞,正面挡住了那颗子弹。

贝隆蒙了,什么人能够正面抵挡屠龙者的枪弹?就算是生铁铸造的人也被打裂了!但那个人真的就生生地挡下了屠龙者的子弹,硝烟和火光中她的旗袍飞起,巧克力色的长腿绷出肌肉的线条。

密涅瓦机关副总长薇若兰!谁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到场的,这时候她分明应该在教皇宫中的晚宴上跟各国大使周旋!

这朵翡冷翠社交界的妖花,贝隆倒也耳闻过,几天前还有幸见过一面,绝世娇娃或者妖姬,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长筒高跟靴,异国风情的旗袍上如同泼了彩墨,樱唇黛目,烈焰红唇,引人遐想联翩。

但此时此刻,她就像是女武神一般不可直视。

机械外骨骼罩住了半边身体,像机动甲胄那样喷吐着大量的蒸汽,帮助她握紧那面巨盾。光滑如镜面的巨盾,用完美合金打造,即使是屠龙者的重型子弹,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当年西泽尔驾驭的那部“超重武装·红龙改型”也正是靠着这样一面盾牌挡住了万炮齐发,此刻这面盾牌虽然比当初那面要小,但构造和质地却完全相同。

“拿起那根电缆!”薇若兰低吼,“跟我走!”

贝隆被机械女皇的气场完全压制,老老实实地抱起电缆跟着她,硝烟弥漫,香气袭人,薇若兰用盾牌顶住了屠龙者的一轮又一轮射击。

屠龙者的弹匣打空了,转而喷射火焰,它的设计就是可以从手臂中喷出红水银蒸汽,再用电火花点燃。薇若兰依旧用盾牌抵挡火焰,但高温火焰下这面几近完美的盾牌开始出问题了。

金属几乎无法抵御高温,上千度的火焰喷射到盾牌上,盾牌另一侧的薇若兰也得承受上百度的高温气流,而在最炎热的沙漠正午,气温也不会超过一百度。

贝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干燥开裂,皮肤赤红,痛得像是要从毛孔中挤出血来。而薇若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仍推动着那面盾牌,顶着火焰前行。

“别试了!我们冲过去也没用!”贝隆低头看了一眼电缆那精密的接口,“我们要怎么在屠龙者身边把这玩意儿给小家伙接上?它一拳就可以把我们两个打成肉酱!”

“是男人就闭嘴!”机械女皇的声音在高温下仍旧带着一股冰气。

那头雪白的长发在火风中舞动,每根发丝的边缘都带着火光。

红龙的双手还掰着屠龙者那只巨大的铁手,但西泽尔已经出现了幻觉。

很像一场梦,破碎的、恐惧的梦,重重叠叠的梦,他从一个梦境逃往另一个梦境,恐惧之事、恐惧之物如影随形。

他经过了焚烧的教堂,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教堂,教堂里满是血迹,鲜血泼洒开来仿佛写意的画。

他看见安妮跪坐在那里,双眼已经烧成了浑圆的炭球,他看见法比奥坐在那辆火车旁,嘴里叼着那柄钥匙,不远处拜伦背后中枪,正处在将要倒地前的最后一瞬。

时间是静止的,一切的悲伤都凝结在这个时间点,只有他默默地移动着,像是重访旧地的孤魂。

他又经过了锡兰的战场,那些死去的锡兰战士再度从夕阳下爬起来,他已经屠杀了他们千百遍,却无法把他们真正杀死。那些尸体站在夕阳下,歪着脑袋,由他们那被长矛贯穿的王带领,缓缓地向他走来。

他还经过了台伯河上的那座大桥,他怀中搂抱着燃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捆着他的母亲。

那焦黑的女人轻声说:“放下吧,西泽尔,放下吧,只要我知道这世界上曾有过我的儿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使劲地跑,可他的甲胄渐渐地僵硬,他就要迈不动步子了,后面追逐的恶鬼越来越近。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类似的事情他不止一次地经历过,在神经接驳实验中,当进入他身体的电流强度越来越大,对神经系统的刺激超过他的承受范围时,这些噩梦就会降临。

此刻他的状态极其的虚弱,濒临死亡,根本不需要外界的刺激就进入了这种错乱的状态。

不朽之王

在又一重的梦境中,西泽尔身处未知的巨大建筑里,不知形状的恶灵在追逐他。恶灵们磨砺着带锯齿的金属利爪,吸着鼻子,在空气中搜寻西泽尔的味道。

他的后背贴着墙,墙对面就是无数的恶灵,双方在黑暗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他没有穿甲胄,只是个穿着睡衣的瘦弱男孩。这才是他心底最深处的自己么?原来离了那些金属外壳,他仍然只是那个手中握着石块的克里特少年。

他忍不住了,他得逃走,留在这里迟早会被那些恶灵抓住吃掉,他向着前方的走廊狂奔而去。

他的背后,墙壁层层崩塌,恶灵们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挥舞着金属利爪追来。长长的白色走廊里,西泽尔撞开一重又一重的白色大门,背后的恶灵越来越近。

它们中有背负着长矛的锡兰王,有他死去的朋友,甚至包括他的母亲琳琅夫人和浑身鲜血的何塞哥哥……

西泽尔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他精疲力尽了,也许这就是他的结局吧,他曾向恶魔借力,终究要被恶魔吞噬。也许在初次穿上甲胄的时候他就该死了,但心底的恐惧和愤怒帮助他撑了下来,帮助他掌握了巨大的力量。可在心底深处,他还是那个会恐惧的孩子。

金属利爪就要插进他的背心了,这时他撞开了最后一扇门……忽然间世界安静了,五色的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进来,钟表在墙壁上嘀嘀嗒嗒地走动。

门在背后合拢,把恶灵们拒之门外。前方是个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红色帷幕的大床,阳光斜斜地洒下,床帘掀开一角,床上睡着身着红裙的少女。

原来最后一重梦境发生在圣女塔里,他终于又回到了圣女塔,在那天的下午,他见到了生命中第一个让他悸动的女孩——苏伽罗。

恶灵们不甘地嘶吼着,但它们终究不敢侵入这里,这沉睡着苏伽罗的空间,仿佛永恒的圣地。

西泽尔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端详着那堪比莲花的容颜……他终于不怕了,心中满是平静。这就是所谓的恐怖底层么?跟佛朗哥说的并不太相似。恐怖深渊的底层,竟然是这样温暖的画面。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