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命运前夜(1)(第2/3页)

“好吧,怎么没想留给阿黛尔啊?你最在乎的是阿黛尔,不是么?”宝儿撇撇嘴。

“阿黛尔缺的不是钱,是能够保护她的人。她的东西我都存在坎特伯雷堡的地下室里了,封条上有她的名字,帮我寄到亚琛给她。”西泽尔顿了顿,“说我爱她。”

“爱这种事,别人转达没用的。”宝儿叹口气。

“如果可能,我当然想亲口告诉她。”西泽尔站起身来,“演出快开始了,你该忙了,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却没能出门去,宝儿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直到门口,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

“老板,不考虑带我一起上战场么?我很有用的!我当年的评价可是S级,你的骑士们都只是A级!”宝儿盯着他的眼睛,不松手,“与其交代遗言,不如带上我一起,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西泽尔摇摇头:“当年我给你的帮助是让你离开军队,成为自由人,这样你才有机会实现理想,成为载入史册的女演员,我要是带你去,我给你的一切你就都还给我了,我还有什么脸求你帮我呢?”

“什么事情都算得那么清楚,不累么?”宝儿噘嘴,“欠我一点你又不会死!”

“倒不是算得清楚……你是女孩子啊。”西泽尔挠挠头。

“哎呀哎呀,真没想到老板你也会怜香惜玉呢!”宝儿一下子又活泼起来,摇头晃脑。

“女孩子应该过幸福的生活,”西泽尔说,“要是我们五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幸福,那就是你好了。”

这话听着似乎暧昧,但西泽尔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的母亲孤独无依,他的妹妹被当作政治工具,他全副武装却没能保护她们,这是他的一块心病。所以他不喜欢女孩子受伤害,这会让他有种无能为力的隐痛。

宝儿沉默了很久,松开了他的衣袖,却没有收手,而是摸了摸他的面颊:“老板啊,你其实是没有资本说这话的人啊,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什么女孩子啊?”

西泽尔微微一怔,终于没有避开。

“看你那么认真地说傻话,会让人想哭的。”宝儿的眼神迷离而璀璨。

她的手指修长,骨节纤细,肌肤仿佛是半透明的,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指尖却有些粗糙,摸在脸上并非什么柔滑如玉的感觉。

那是她身上不多的骑士的痕迹,当年这双让无数贵公子想要握住的手也曾操纵着机动甲胄,划出刺眼的剑光。

“啊呸呸呸!”就在西泽尔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时,宝儿忽然豪气地猛拍他的肩膀,“别说丧气话啊老板!我们骑士,难道不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么?别说是6:4的胜率,就算是绝地,我们也会杀出来的!”

西泽尔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微笑起来,他很少笑,可是笑起来格外动人。宝儿永远都是那么聪明和可爱,永远都不会让你陷于尴尬,永远都是那么的元气十足。她是那种要把握自己人生的少女。

宝儿的神色庄严起来,她伸出右手,弯曲小指,按在自己漂亮的肩胛骨上:“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绝了道路,却不绝希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身上常带着神赐的死,使神赐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

开始只是她一个人念诵,后来西泽尔也跟着她念诵,这古老的、炽天骑士团的格言,在夕阳中回荡。

“再见,宝儿·拉瑟骑士!”西泽尔后退一步,微微欠身。

“再见,西泽尔·博尔吉亚骑士!”宝儿歪着脑袋,“是真的要……再见的哦!”

西泽尔开门离去,宝儿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老板,要活着回来啊,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最棒的女演员。”直到西泽尔的背影将要消失在转角处时,宝儿忽然蹦起来挥手,素白的手臂像是风中摇曳的萱草。

这一刻夕阳沉入了地平线,浓如墨的黑夜慢慢地笼罩了翡冷翠。

台伯河南岸的一间豪宅里,薇若兰强撑着从铺着丝绸床单的大床上坐起。

她的烧伤已经好了很多,多亏佛朗哥及时给她涂抹了烫伤药膏,密涅瓦机关经常要跟火打交道,他们的烫伤药膏质量极好,愈后完全不留疤痕。但仍有几处小骨折没好,按照医嘱只能平躺,拄杖行走都不可能。

但薇若兰有薇若兰的办法,她给自己穿上了一件极其紧身的骑士服,然后踏入那具从密涅瓦机关送来的外骨骼,金属机件围绕着她纤细而有力的身体逐一扣紧,发出响亮的声音。在机械的支撑下,薇若兰缓缓地站直了,气场弥漫开来,还是那个令人垂涎又令人敬畏的机械女皇。

她在镜前梳妆,嘴唇如樱,长眉如黛,还有长发上一朵怒放的红花,一扫病中的颓气。她对自己的形象满意了,披上一件大红色的风衣,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大踏步地出门,高跟鞋踏出进行曲般的节奏。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黑色的礼车等候在铁门外,壁灯照亮了脚前的一小块,薇若兰感觉到一丝寒意,竖起了风衣的领子御寒。

“都不跟未婚夫打个招呼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离家出走呢。”背后传来含笑的声音。

薇若兰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壁灯下站着一个人,考究的白色礼服,领口袖口勾勒金边,水晶镜片给他那张原本就很清秀的面孔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亚历山大·格里高利,教皇国外交部的高级官员,未来可能会成为外交总长的天才,薇若兰的未婚夫。这里是亚历山大的家,她受伤之后,亚历山大第一时间就派人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叮嘱佣人和医生用心照顾她,否则她也没法恢复得那么快。

通常这个时候亚历山大还在加班,万国盛典期间他的公务异常繁忙,可今晚他却提早回来了,似乎猜到了薇若兰要走。

“怎么?难道你指望我把晚饭给你做好,留在桌上,再留张纸条说‘亲爱的,我回密涅瓦机关了,我不在的时间里要乖乖的,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哦’。”薇若兰耸耸肩,“我不是那种人,亚历山大你要的也不是那种未婚妻吧?”

“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呀。”亚历山大微笑,他的笑容被评价为年轻贵公子中最好看的,被喻为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

“明天就是普罗米修斯跟炽天使对抗的日子,我得亲自到场。”薇若兰说。

“你对西泽尔可真好。”亚历山大耐心地帮她整理风衣的领口。

光听亚历山大少君这个称呼,谁都会想象亚历山大是那种霸气横生、威风凛凛的年轻人,可事实上亚历山大温柔体贴,从不动怒,跟他相处总是如沐春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