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塔夫河(第2/3页)

“你碰过他们中的一具么?”她问,“我找不到任何线索,但——”

“我在哪儿?”

“塔夫河畔,就在那个可怜的男孩所有家人死去的地方。你碰过他们的尸体么?”

“没有。”

“那你到底怎么了?”

我见到了狮鹫。“不知道。”他这样告诉她。现在他的手可以稍稍动一动了,有麻痹的刺痛感。

“那个男孩死了,”她说,“紫色的手——他的整个手臂都变黑了。那不是瘀伤,而是在他想摇醒他母亲时沾染上的。”

“我没有碰过。你能扶我坐起来吗?”

“你确定?”

“确定。”

她举起手,让他看自己掌上发炎肿胀的红色伤痕。“给他洗过伤口后就有了。那天晚上十分疼痛,但我却无计可施。你走后,中午时分,便起了水泡。”

一股凉气直透埃斯帕的背心,他想起西门失了两根指头的手。“得找人来治!”

薇娜摇了摇头。“我见过主母瑟丝。她给了我一支膏药,并告诉我毒性微弱,不足为虑。”停顿片刻后她继续说,“她还告诉我,说你需要我。”

他想否认后面那句话,但一阵眩晕封住了他的口。

薇娜绕到他的背后,用瘦弱的手臂扶他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疲软无力,但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他挪动身子并靠上一截树干,这使他可以保持清醒。

她的手很柔软,气息清爽怡人。

“我以为你死了。”她的声音很低。

“你跟着我到了这里?”

“当然不,你这大傻瓜,我用我的魔法扫帚把你带回了考比村。不错,我当然怕你会触摸那些尸体,怕你跟他们一样遭遇毒手。”

他抬头看她。“开玩笑!你一个人跟我到了这里?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即使是在平常日子,也有强盗和野兽,而现在——难道不是你警告我说森林已经变样了?”

“你是在嘲弄我?或者已经承认我说得没错?”

“那不是关键,”埃斯帕突然厉声道,“关键是你可能被害!”

薇娜的眉毛垂了下来,有些生气。“埃斯帕·怀特,你不是唯一熟悉御林的人,至少在这一带不是。我们之中,究竟是谁差点送命?野狼或者是强盗撞见你我的可能性是一样的,换作是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那一只狼也许会发现你。”

她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对,而且吃饱了御林看守的肉,根本追不上我。埃斯帕·怀特,你很愿意为此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有答案,但又一阵反胃的感觉袭来,他能做的所有事便是忍住呕吐。

“你的确碰过!”薇娜说,语气中愤怒替代了关心。

他摇摇头,道:“我在世凯石冈住了一晚。西门爵士也发现过这样的尸体,他因为触摸过所以不得不砍掉自己的两根手指。为——为什么你不另派人来?无论那个老巫婆瑟丝怎么对你说,你都不必自己亲自来的,薇娜。”

她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你真傻,埃斯帕·怀特。”她说。

而后,她吻了他。

“我想柴火已经足够了。”薇娜在埃斯帕抱着第四捆干柴回来时对他说。

“我想也是。”他笨拙地在原处站了一会儿后,朝着火上烤着的野兔点点头说,“很香嘛。”

“的确。”

“呃,我得——”

“你得坐在这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埃斯帕。你看起来……呃,虽不能说是受到了惊吓,可也差不离。刚发现你时,你就像个死人一样躺着,而后你却骑了马狂跑,直到天都快黑了还不肯停下。是什么害死了那些人,埃斯帕?你认为我们被凶手跟踪了?”

你把什么给遗漏了,埃斯帕这样对自己说。他记起她的呼吸她的触摸。有什么搅乱了我的思绪。他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到她的对面。“我看到了某样东西。”

“某样东西?是某种动物?”

“某样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她张开手掌,耸了耸肩膀,是在无声地要求我继续了?

“瑟夫莱有很多童话故事。你或许也听说过,有关狮鹫的。”

“狮鹫?你说你见到了狮鹫?那长着老鹰头和翅膀的狮子?”

“并不全是那样。我没看到翅膀或者是羽毛。但也许有人会留下这种印象。它更像体型巨大的猫,但却有鸟喙,行动起来也有些像鸟。”

“呃,它们好像很讨厌马儿,而且生金色的蛋。有没有哪个故事里说某位骑士驯服了其中一只当坐骑呢?”

“你记得有关毒性方面的传说吗?”

“毒?不记得。”她的语调轻松,“难道就没有罗勒水妖的可能么?它们似乎身上有毒,记得吗?只要它们藏身在果树上,吃下果子的人就会被毒死。”

“对了,想起来了。那个传说我终于回忆起来了。薇娜,我看到了一切,它碰过的所有生命,全都会死。”

“而且,去碰它们所碰过的东西也是,一样会死,”突然她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它没有碰过你吧?”

“没有。它只是看着我,那就是全部。可谁想到竟然还是着了道儿。或许是因为空气里弥漫着毒气。我弄不清楚。所以才那么焦急地想要离开,也想让你离开那地方。”

“你认为它是来自何方?”

“不知道。兴许是深山。”他耸耸肩,“在故事里,人们是怎么样杀死它们的?”

“埃斯帕,不要!”

“我必须得找到它,薇娜。你知道的,我是御林看守。讲给我听。”

“要讲自己讲。你要怎样去杀一个甚至无法与其对视的怪物?你又怎么知道它可以被杀死?”

“什么都可以被杀死。”

“你老这样!三天前你甚至都完全不信有这样的生物存在。而现在你却说自己可以杀死它。”

“我必须尽力。”他固执地回答道。

“当然你得尽力。”薇娜有些不耐烦,翻动了一下烧烤着的野兔。

“你后悔我吻了你?”她忽然问道。她的脸在问此话的同时涨红了,但她的声音却很倔犟。

“呃……不。我只是——”他记起她双唇的感触,温暖而柔滑,她的脸庞倚着他的,她的双目亦紧紧地盯着他。

“我不会再做了。”她继续说道。

“好,我本不指望你能那样做。”

“不!下次如果要,得你吻我,埃斯帕·怀特!清楚了么?”

清楚?不,半点也不清楚!他想。

“清楚了。”他撒了谎。那是否就意味着她希望自己现在就吻她?或者她认为那本身是个错误?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柔和的篝火旁,她看起来十分令人心醉。

“野兔烤好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