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争谣言(第2/4页)

尼尔一直注视着那位寒沙大使,直到他离开偏殿。他不喜欢此人的笑容。

“您明白我的意思?”费尔道,“我们与寒沙好多年来一直战事不断。您的父亲也因此而丧生。但当战火都烧到了这里,大家却还在讨论钓鱼的权益!”

“你是不服我的裁决?费尔阁下?”威廉语调温和。

“我不服大家明明看到事实就摆在面前,却选择视而不见。”费尔骑士回答道,“不过我认为陛下今天很有魄力。可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我很想知道。一句话,您愿不愿意协助我们把他们赶出悲叹群岛?”

“我想让他们自行撤退,”威廉回答道,“我还要等护法大人的回话。”

“您想让他们自行撤退?就好比让一头母狼去哺育一只小羊羔一样!”

“够了,费尔阁下!我保证会跟你再次详谈此事。我今天召你来不是为了跟你讨论此事的。”

“那又是为何?”

“两个原因。第一,你可以亲耳听到阿拉代大使的话,我跟他之间的对话你可以原封不动地带回莱芮。第二,我想见见你年轻的学徒。十天前他救了王后一命,此事我还未曾对他言谢。”

尼尔单膝跪下道:“国王陛下,惶恐之至。”

“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在击败对手后,面临着跟我的护卫交手的困境。你知道吗,他们当时并不理解你攻击阿贡骑士的原因。”

尼尔瞥了一下瓦格斯·法瑞——站在殿内的十位御前护卫之一。他欠瓦格斯一根肋骨。

“我知道,陛下。如果我当时跟他们在一起,站在他们的立场,我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

威廉倾身问道:“你怎么发觉阿贡袭击王后的事的呢?”

“开始我并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发现了王后身边的危险,所以才横冲过去。但王后身边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且阿贡骑士摆出了死神一击的架势——那是一种将剑身放低,剑刃平举的架势。这一招是用来对待手无寸铁的平民的,出身高贵的骑士根本不屑去学。即便王后受到了某人的威胁,他也不太可能冒险使出那样一招。因为肯定会伤及王后。所以我猜想他可能并不是个真正的御前护卫,而是穿了制服的假冒者。”

“这些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他在此类事情上总是念如闪电。”费尔骑士插嘴道。

威廉再次靠向椅背:“弗仁之子尼尔,我有一个难题啊。你救了王后,本来应该赐予你男爵的爵位作为犒劳。但不幸的是,我需要听取所有贵族们的意见,坦白说吧,我不能因为封了一些土地给一个平民而得罪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

“我明白,陛下。”尼尔说。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亲耳听到仍是相当痛心。比被责打更痛。

“明白?我不明白!”费尔咆哮道。

“好了,费尔阁下,”亲王罗伯特说,“我知道你喜欢戏剧化的台词,但能否劳驾你听完陛下的话再表演呢?”

威廉保持着镇定。他似乎喃喃有词。难道在祈祷?

“但另一方面,你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我妻子,那是可以想象的。你来自她的故乡,又深受费尔阁下的信任。而且你自己做得很好,拯救她于危难之中,比她身边的任何护卫都更勇猛无畏。真的,我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像阿贡骑士那样忠诚可信的人,都会突然疯狂叛变。连其他的御前护卫也都变得可疑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决定,授予你红玫瑰,自此以后,你就是王后的私属护卫队长,你就是圣赖尔护卫。跟御前护卫一样,你也需要放弃曾经拥有的土地与财富。由于你没有需要放弃的东西,因此万事俱备。这样会令王后开心,也令我高兴,也只会稍稍惹恼某些贵族们。

“现在的问题是,你的意愿?”

“陛下?”尼尔的脑子里似乎充满了炙热的白色亮光。

“到这儿来,跪下吧。”

尼尔无语,依言下跪。

“护法大师,你能否祝愿这位年轻人,祝愿他为我效忠?”

“好,”牧师说道,“同时也祝愿他向圣者效忠,圣迈克尔、圣满瑞斯、圣安妮、圣诺德在上!”

“很好。”威廉摘下腰间阔剑,两个御前护卫搬来一段木桩。

“把你的右手放在木桩之上。”

尼尔依言行事,他注意到木桩上有很深的砍痕。

威廉把剑放低,直到剑锋触到尼尔没有任何防护的手腕肌肤。

“你发誓要成为克洛史尼王国的一员?”

“我发誓,国王陛下。”

“你发誓要保护国王和城堡?”

“我发誓。”

“至关重要的一点,你发誓要保护王后玛蕊莉·戴尔·尼·德·莱芮?”

“我发誓,陛下。”

“你发誓要服从旨意并甘受清贫?”

“我发誓,陛下。”

“圣诺德牺牲了自己的手,他的民众才得以生存延续。你也愿意效仿于他吗?”

“我愿意牺牲我的手臂,我的头颅,我的生命,”尼尔回答道,“无所畏惧。”

威廉点点头,随即快速地让剑刃滑过肌肤。血流淌出来,但尼尔丝毫没有退缩。

“保存好你的手臂,尼尔阁下,”国王对他说道,“你会用得着它。”

一位仆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洁白的布上躺着一枝红玫瑰。

“你可以把这枝玫瑰当作你的旗帜,也可插在甲衣、剑、盾上作装饰。平身吧。”

尼尔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在颤抖,可他的心犹如战鼓捶击,猛烈、喧嚣,而且骄傲。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费尔骑士是什么时候走过来轻拍他肩膀的。

“做得好,孩子。你的手腕需要找根绷带么?”

“以防血滴到地板上,”尼尔低声道,“但不需要包扎,让它尽情地流好了。我真的是骑士了?”

“真的,”费尔笑道,“半点不假。”

身后一声咳嗽让他们转过头去。尼尔看见瓦格斯·法瑞骑士像座铁塔似的立在旁边。

“尼尔阁下,”瓦格斯稍稍屈了一下腰,“让我成为第一个祝贺你的御前护卫吧。你受之无愧,当我们全都浑噩时,只有你是清醒的。”

尼尔还了个礼:“谢谢你,瓦格斯阁下。我非常感激。”眼角余光中,尼尔看见詹姆斯·凯斯美骑士走了过来。

“噢,现在的乡巴佬骑士名副其实了。”他这样说,不过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勉强。

“圣赖尔在上!你这家伙,”费尔怒道,“干吗羞辱我的养子?就为你这句话,我得跟你决斗一场!”

詹姆斯耸耸肩:“悉听尊便,阁下。不过我跟你的养子有约在先,他发誓说要在红玫瑰到手后跟我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