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权威者的末日(第2/4页)

但是那些拳头开始见效了,阿斯里尔勋爵试图在碎裂的岩石上站稳脚时,后脑勺遭遇了致命的一击。当他朝旁边一闪时,梅塔特龙抓起一块拳头大的岩石,把它凶残地用力砸在阿斯里尔勋爵的头盖骨的要害点上。男人感觉他的头骨挤成了一团,他知道再有这么一拳他就会马上完蛋。他疼得头晕脑涨――疼痛因为头抵着天使的身体一侧的压力而更加糟糕――他仍然紧紧地抓住不放,右手的手指头紧握左手的骨头,在碎裂的岩石中间蹒跚着想站稳脚跟。

梅塔特龙高高举起那血糊糊的石头时,一个浑身金毛的身影像一道火焰一样一跃而起跳到一个树顶,金猴一口咬住了天使的手,石块一松,噼噼啪啪地落下来掉到深渊边。梅塔特龙把胳臂左扫右甩,试图把金猴甩掉,但是金猴用牙齿、爪子和尾巴紧紧地揪着,接着库尔特太太把那拍打着的世大的白色翅膀抱在怀里,遏制住它的运动。

梅塔特龙被牵制住了,但他仍然没有受伤,也没有来到深渊的边上。

到现在,阿斯里尔勋爵体力正在衰弱,他拼命维持着他那被血渗透了的意识,但是每动一下就失去一点,他可以感觉到骨头的边缘在头骨里磨压在一起,他可以听见它们,他的感觉紊乱了:他只知道紧抓不放往下拽。

接着库尔特太太的手摸到了天使的眼睛,她把手指头深深地挖进他的眼睛。

梅塔特龙惨叫起来:从远远的大深渊那面传来了回音,他的声音从一块悬崖弹到另一块悬崖,忽强忽弱,引得那些远处的鬼魂们在没有止境的队伍中停下脚步,抬头张望。

雪豹精灵斯特尔玛丽娅自己的意识也跟阿斯里尔勋爵的一起衰弱,做出最后一次努力,扑向天使的喉咙。

梅塔特龙跪倒在地,库尔特太太与他一同倒下去的时候看见阿斯里尔勋爵的充血的眼睛盯着她。她爬起来,节节向上,强行把那拍打着的翅膀摁到

这时阿斯里尔勋爵在拽他,把他往后拽,脚蹒跚着,岩石在掉落,金猴跟但是梅塔特龙使劲站了起来,拼出最后的力气张开了翅膀――一个巨大的白色的华盖拍下拍下又拍下,一次一次又一次,然后库尔特太太落到一边,梅塔特龙站直了身子,翅膀拍打得越来越有力,他飞了起来――他在离开地面,阿斯里尔勋爵仍然紧抱着他不放,但却在迅速衰弱。金猴的手指头仍缠在天使的头发里,他永远也不会放手――阿斯里尔勋爵就会掉下去,梅塔特龙就会逃跑。

“玛丽莎!玛丽莎!”

这叫喊声是从阿斯里尔勋爵口里撕扭出来的,有雪豹在身边,有那咆哮声在耳边,莱拉的母亲站起来,找到落脚点,带着全部的身心,要跃向天使和地的精灵、她那快死的爱人,抓住那些拍打的翅膀,把他们一起拽下深渊。

悬崖厉鬼们听到了莱拉沮丧的惊呼,扁平的头啪地一声立即转过来。

威尔跳上前去把刀子刺向最近的一个悬崖厉鬼,他感觉肩上被轻轻地一踢,泰利斯跳下他的肩头,落在最大的悬崖厉鬼的脸颊上,抓住她的头发,在她能够把他摔下来之前狠狠地踢她的下颌。那个家伙嚎叫着摔进泥泞里,另一个家伙不知所措愚蠢地看着他的断臂,然后惊恐地看看自己的脚踝,他被砍掉的手在落下来时抓住了他的脚踝。一秒钟之后,那把刀子刺进了他的胸口:威尔感觉刀把随着那颗快死的心跳了三四下,他在悬崖厉鬼倒下时把刀子拔了出来,以免把它拧断了。

他听见其他悬崖厉鬼一边逃跑一边恨恨地大喊大叫,他知道莱拉安然无恙地在他身边,但是他扑倒在泥泞中,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情。

“泰利斯!泰利斯!”他喊道,避开那咬人的牙齿,把最大的那个悬崖厉鬼的头拖到一边。泰利斯死了,他的靴刺深深地插在她的脖子里。那个家伙还在踢打和撕咬,所以他切下她的头,把它滚开,这才把死去的加利弗斯平人从像皮革一样坚韧的脖子里提出来。

“威尔,”莱拉在他身后说,“威尔,看这个……”她在盯着水晶轿子里面,它没有破,尽管水晶弄脏了,上面沾着泥巴和悬崖厉鬼们嘴上的血迹,它歪歪斜斜地斜躺在岩石间,在里面――

“噢,威尔,他还活着!但是――可怜的东西……”

威尔看见她的手按在水晶上,试图伸到天使身上安慰他,因为他是那么老。他吓坏了,像婴儿一样哭泣,躲进最下面的角落里。

“他一定是太老了――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人这么痛苦过――噢,威尔,我们不能把他弄出来吗?”

威尔一刀就把水晶切穿,把手伸进去扶天使出来。又老又无能为力,这位年迈的长者只会恐惧、痛苦和悲伤地哭泣和咕哝。他朝后躲闪着又一个可能的威胁。

“没什么,”威尔说,“我们至少可以帮助你躲起来。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一双颤巍巍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虚弱地抓住。老者一个劲发出的呻吟般的呜咽,牙齿打颤,用空闲着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拽着自己,但是当莱拉也伸手进去帮助他出来时,他试图微笑和鞠躬,深陷在皱纹里的昏花老眼带着无辜的惊奇对她眨巴着。

他们俩一道把那个老朽从他的水晶牢笼里扶出来,那并不难,因为他轻得像纸一样,而且会跟他们去任何地方,因为他没有自己的意志,像花儿对太阳一样,对简单的仁慈作出反应。但是在户外没有什么能阻挡风儿摧毁他使他们沮丧的是,他的身形开始松散和融化,只一会儿以后,他就完全消失了。留给他们的最后印象是那双眼睛,惊奇地眨巴着,还有一声最为深邃和疲倦的释怀的叹息。

然后,他无影无踪了:成了一个消失在谜中的谜,一切发生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威尔立即又转回身去照料泰利斯。他拾起那个小小的尸体,把他捧在掌心,感觉自己的泪水在奔涌而下。

但是莱拉在说着一件紧急的事情。

“威尔――我们得走了――我们得走――夫人听到那些马过来了――”

一只靛蓝色的鹰从靛蓝色的天空中低低地俯冲下来,莱拉叫喊着躲闪但是萨尔马奇亚使尽全力叫道,“不,莱拉!不要!站高,伸出你的拳头!”

于是,莱拉伸出手来,用另一只胳臂托住伸出去的胳臂,蓝鹰转了一圈转身,再次俯冲,用锋利的爪子抓住她的指关节。

在鹰的背上坐着一位灰头发的夫人,她眼睛明亮,先看了看莱拉,然后看着紧紧抓住她的衣领的萨尔马奇亚。

“夫人……”萨尔马奇亚虚弱地说,“我们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