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杏仁酥糖(第4/4页)

“从某个方面讲是的,因为每个人都这么失望。每个人,从女修道院院长到神父到我的父母――他们是那么震惊,充满责难……我感觉好像他们全都热切相信的东西取决于继续我不相信的事情。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是容易的,因为它是有道理的。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在用我的全部本性做一件事情,而不是部分本性,所以当时孤独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我就习惯了。”

“你嫁给他了吗?”莱拉说。

“没有,我没有嫁给任何人,我与一个人同居――不是艾尔弗雷多,是另外一个人。我与他同居了将近四年。我的家庭遭到流言蜚语,但后来我们决定我们不生活在一起会更幸福,于是我就一个人生活了。与我同居的那个男人曾经喜欢爬山,他教会我爬山,我在山里散步……我有我的工作。唔,我有过我的工作,所以我虽然独自一人,但感觉幸福和开心,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莱拉说,“晚会上的?”

“蒂姆。”

“他长得怎么样?”

“噢……好。我只记得这个。”

“当我在你的牛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莱拉说,“你说你成为科学家的原因之一是你不必想什么善与恶,你当修女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唔,没想过。但是我知道我应该想什么:那是教会教我想的,当我做科学研究的时候,我必须一起想其他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必为自己想这些东西。”

“但是你现在在想?”威尔说。

“我想我是不得不想啊。”玛丽说,试图精确一些。

“当你停止相信上帝,”他继续说,“你有没有停止相信善与恶?‘’

“没有。但是我不再相信在我们的身外有一个善的力量和恶的力量,我渐渐相信善恶是人们所做的事情的名字,不是他们是什么的名字。我们只能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帮助了某人,或者那是一件坏事,因为它伤害了他们。人们太复杂了,不能贴上简单的标签。”

“对。莱拉断然地说。

“你当时怀念上帝吗?”威尔问。

“不念,”玛丽说,“怀念得很,现在还怀念,我最怀念的是与整个宇宙连接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我曾经感觉我是那样与上帝连接在一起的,而且因为他在那儿,所以我与他创造的一切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在那儿,后来……

远远的沼泽上面,一只鸟带着一长串凄凉的降调叫着。灰烬落入火中,草随着夜晚的微风轻轻动着,阿塔尔好像一只猫一样在打瞌睡,她的轮子乎放在她身边的草上,她的腿蜷曲在她的身体下,眼睛半闭着,注意力一半在这儿,一半在别的地方。威尔仰面躺着,眼睛大睁着望着星星。

至于莱拉,自从那奇怪的事情发生以来,她一直没动一丝肌肉。她把那些感觉的记忆保存在身体内,就像一个溢满新知识的脆弱的容器,她几乎不敢碰它,因为害怕它会溢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它从哪儿来:所以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试图制止自己激动的颤栗。很快,她想,很快我就会知道的,很快我就会知道的。

玛丽累了:她没有故事讲了,毫无疑问,明天她会想起更多的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