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毕竟像侯爷这种男人,表面上老老实实的,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指望他感情专一,确实太为难他了,看上这种男人,夫人您眼光也忒差了些。”

不像她眼光真真好,先是看上了命数极好的何容睿,人家以后是会纳妾,甚至小妾一大堆,那也得看娶的是谁,要是娶了她,就得看有没有命去纳妾了,毕竟忙着续命都来不及,哪还有空去做那种荒唐事?

后头看上的又是个命特别硬的,想纳妾,那也得看人家姑娘有没有命享。

不管她看上谁,都不可能有纳妾命。

叶瑾宁沾沾自喜,甚至还引以为傲。

……她……眼光差?

姬龄被噎得胸口发闷,却无法反驳,毕竟人家姑娘说的是真话。

她眼光确实差,当初她的皇兄想为她指婚镇国大将军,她却一眼相中了除了爵位便一无所有的何庭慎,会有今日,都是她自找的。

她看向叶瑾宁,带着些复杂的思绪。

叶瑾宁第一次来靖安侯府时,便一口笃定她的儿子何容睿当日骑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姬龄后来派人去查,发现确实如叶瑾宁所说的那样,马儿的腹上扎着一根细不可见的针,如果那一日没有遇到叶家的人,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叶瑾宁说的,何容睿会被压折一双腿。

她当即动了怒,彻查了此事,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女人。

别人只道是她出街巧遇,实则不然,她本就是带人特地去堵对方的,怎料她本该当值的丈夫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这才让她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对何容睿下手。

那个貌美的外室有个儿子,五岁。

而何庭慎对她这个正室,已经产生厌倦。

厌倦到,明明是那个女人对他们的儿子下手,何庭慎却不相信她说的话,反而认为是她恶毒,为了污蔑对方,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甚至为了那个女人,亲自进宫只为求一道和离圣旨。

第一次,她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呢?

何庭慎想让他的私生子认祖归宗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就连何容睿都不知情,叶瑾宁又是打哪知道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庶女而已。

尽管她对叶瑾宁还存有怀疑,但现如今或许只有叶瑾宁,才能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本宫……”姬龄刚开口,便察觉到自己的称呼不对,又改口道:“我这次请叶姑娘来,一是为上次冒犯叶姑娘一事赔罪,叶姑娘说睿儿的马被人动了手脚,确实不假,要不是叶姑娘,睿儿恐怕就出事了。”

叶瑾宁懒散地抬了抬眸,有些兴致缺缺。

“这第二件事,我听说叶姑娘会看人命数,想请叶姑娘替我看下,如果我不愿意和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侯爷回心转意?”

叶瑾宁倏地瞪大了眼睛,看姬龄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傻子,随即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怒道:“您是日子过得太好浑身不舒坦了是不是?难道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羡慕您这命,恨不得取而代之?如果不想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以给我,干嘛糟蹋了去?我可以让您分分钟体会当乞丐的滋味。”

叶瑾宁痛心疾首,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不懂得珍惜,楚邢好好的一个皇商不当,姬龄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嫌钱多的,可以砸给她呀,不知道她穷得叮当响吗?

姬龄脸有些僵。

让皇室去当乞丐?她是认真的吗?

姬龄简直气笑了,敢当着皇室公主的面这般说话的,叶瑾宁还是头一个。

要不是她谨记着,她有求于叶瑾宁,姬龄难保当场就发作了。

叶瑾宁摇了摇头,因顾虑着家中长辈的话,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得委婉地道:“不是我说,夫人,能想出将外室接回府里,并抬为妾室的人,真不是什么聪明的。”

姬龄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这才是像样的话,知道女人就该袒护女人。

她眉梢带上了两分不屑,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我怎知何庭慎竟是这般蠢货?我堂堂一个长公主岂是他想休就能休的?竟还蠢到想娶那贱人为妻?那贱人哪里比得上我?

我更不甘心的是,他想休我,我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未出嫁前拒绝了皇兄的赐婚,与皇兄生了嫌隙,皇兄根本不向着我,反倒觉得我没有容人之量,心胸狭隘是个妒妇,劝我接纳何庭慎的其他女人。

我当初为了嫁给何庭慎,为他相夫教子,已经向皇兄许诺放弃一切,我将皇兄赐予我的长公主府给他做了侯府,也不让外人称他为驸马,甘当侯夫人,他如今权、钱、势全都有了,就敢在外头养女人了,还说是我伤着身子不能再为他孕育子嗣,睿儿又养得顽劣不堪,对我们母子失望至极,这才在外养了外室,他竟忘了,再怎么样,我还是宴朝的长公主,他想纳妾,行,那就得看其他女人在府里活不活得下去了!”

叶瑾宁前世所处的朝代,还是鄞(yin)朝,宴朝正是接替鄞朝之后出现的新朝廷。

叶瑾宁上一辈子虽说是被人害死的,但她的仇人在她重生前早就死绝了,所有恩怨在她孤寂的那几十年间消散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要追究也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那个朝代早已没了让叶瑾宁留恋的东西。

姬龄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当初怀第二个孩子时的不小心,导致了自己流产,伤着身子致使终身不能再孕,要不是这样,她哪里忍得下何庭慎对她的指责?忍得下他做出这般丑事?

姬龄的脸上刚出现狞色,就被叶瑾宁不合时宜地打断了。

“您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叶瑾宁一脸的莫名其妙。

姬龄的情绪还没收回来,下意识看向叶瑾宁的脸上带着错愕。

叶瑾宁纠正道:“夫人,我说蠢的人,不是侯爷,我说的是您啊!”

“什……”么?姬龄愣住。

“您自己什么本事不知道吗?怎么能不清楚自己是只纸老虎呢?不然晚年怎么能夫妻离心,遭人囚禁,被外室鸠占鹊巢,还被挑断脚筋凄惨死去呢?就这下场您发这狠话不合适啊!

这就算了,您看看您问的是什么浑话?用什么法子挽留侯爷?除了接纳他的外室还能有什么法子?这种巴不得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还别说,我见过蠢的,没见过像您这般蠢的。”

叶瑾宁丝毫没有拆她台的自觉,她虎着脸,那语气神色像极了家中上了年纪,有了威望的长辈,完全没注意到姬龄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

姬龄手一抖摔碎了一个茶杯,她脸青一阵白一阵,错愕地望向叶瑾宁。

她晚年夫妻离心,遭人囚禁,被外室鸠占鹊巢,还被歹人挑断脚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