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什么叫没人知道他被夺走童子身后会让他色令智昏?她现在这么一说,在的人不全都知道了吗?

谢映既窘迫又难堪,更多的是愤怒。

“阿宁,童子身这种话女孩子不能说,知道吗?”姬成泽无奈地纠正叶瑾宁的说法,眼神里却充满纵容。

叶瑾宁撇撇嘴,想反驳他,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样也是人,凭什么有些话男孩子能说女孩子却不能说?这又是何道理?

张嘴想说话,又想起先前柳氏对她说教时,她只要一开口柳氏就哭的场景,生生又把嘴给合上了。

罢罢罢,这些人每回跟她说教都不喜欢她插嘴的,她还是别说话了,免得说哭太子就不好了。

姬成泽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谢映说道:“谢少将军,原来你喜欢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子,是孤眼拙了,你的口味如此特别,孤回京之后定会帮你留意。”

谢映:“……”不,他不是!他也不需要。

“你且放心,关于你还是童子身,如果被人夺走童子身后便会色令智昏这种事,孤是不会传出去的,相信你身后的这群人也不会说,对吗?”

谢映身后的人集体点头,如果忽略他们憋笑憋得厉害的话。

谢映:“……”

*

因为昨日那场暴风雪的缘故,隔天的常州城一片银装素裹,街道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地势比较低洼的房屋已经被埋没。

即使之前叶瑾宁就曾预言过六月飞雪,在冰雹之后大家也疯狂地抢购过一批御寒衣物,虽说勉强让大家渡过了艰难的昨日,可雪下得突然,还是有没做准备的人,在夜里就被活活冻死了,还有些房屋年久失修,受不住大雪的侵袭,直接就被压垮了。

常州城内的好些老百姓坐在街上嚎啕大哭,有的哭诉被冻死的人,有的嚎叫房子塌了,还有些咒骂老天不长眼,六月怎就下了雪。

一位疯疯癫癫的妇人抱着冻僵的尸体忽然尖声骂道:“是谢家和孙兴,肯定是他们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才让老天降下如此惩罚,不然我们当家的怎么会冻死?”

这一声提醒到遭了秧的民众,“对,就是他们,谢家和孙兴无道,这些年来对我们横征暴敛,昨日的人不是说他们会引来天罚吗?难道还不是因为他们?”

“肯定是他们,这群天杀的,抢人田地害人性命,现在还连累我们被上天惩罚,我跟他们拼了。”

“我也去。”

“我也去,我跟谢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原先还只有几个人带着仇恨去讨伐谢家,但很快路上就有其他流民加入,到谢家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个个来势汹汹,手上斧头锋利,把门房吓得跌跌撞撞地去通知谢家主了。

谢家主的书房内。

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朗声说道:“家主,现在这情形,楚某倒有个提议,您不如将这黑水泼到那位身上去。”

“那位?”

“盛京城来的那位,这祸,难道不是他来常州城后才带来的吗?这足以说明,储君无道,上天才以这种方式警示众人,故天降惩罚。”

谢家主怔住,随即出现喜色,又犹豫道:“这怕是不好吧?那位可是当今太子,若他在常州城出事,朝廷怕是不会放过我们。”

男子笑道:“家主不是自诩常州的土皇帝,说这里您最大吗?太子难道还能压得过您?况且楚某偶然得知,太子在秋原山得了两条矿脉,一金一铁,家主难道就不心动?”

“什么?金矿铁矿?”谢家主睁大了眼,贪婪瞬间爬上了他的脸。

“如果家主不做点什么,太子势必会将这两条矿脉上报朝廷,到时候朝廷派人来开采,没准还会知道您强占了云家村铜矿,隐而不报一事,届时您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楚某多说了吧?”

谢家主瞳孔微缩,开始在屋内不安地走了起来,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念到最后,他眼神狠辣地看向男子,阴笑道:“还是楚先生高明,多亏楚先生将我点醒,是不该让那位活着离开常州城。”

男子笑而不语,转身望向窗外厚重的大雪。

周正俊朗的五官上布着儒雅的气息,那人赫然是楚邢。

秋原村内。

“殿下,鱼儿上钩了。”

姬成泽捧着书的手一顿,慢悠悠地抬起了眸,轻声应道:“这火恐怕烧得还不够,你们去帮他一把,把消息散开些。”

“是。”

叶瑾宁看着姬成泽的手下应声下去,不明所以地趴在床上瞧他,看半天也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遂无趣地收回目光继续玩指甲去了。

玩着玩着,不知什么时候,叶瑾宁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姬成泽身上那梅花的幽香就钻进了叶瑾宁的鼻尖,叶瑾宁睡眼半开,眼角余光瞧见了外面的夜色,黑沉沉的,好像已经不早了。

还没缓过来,一道黑影就包住了她,叶瑾宁眼皮一动,下意识就要醒来。

包住她的黑影在她耳边柔声说道:“阿宁听话,乖乖睡觉,我出去一趟,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说完,他摸了摸叶瑾宁的脸,俯身,在叶瑾宁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没等叶瑾宁反应,他就打开门,衣角翩跹,长发.缥缈地出去了。

房间内,叶瑾宁已经睁开了眼,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并没有摸到水一类的东西,纳闷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梦见姬成泽?

她也没想太多,砸巴了下嘴,眼睛一闭,又继续睡觉了。

另一边,火光四射,整座谢府乱成一团。

耳边打斗的声音不歇,兵器交织碰撞,杀人时的惨叫都没有影响到姬成泽,姬成泽身穿一袭白色的大氅,并不在意地上的雪被沾上了血,更不顾脚边那些死伤惨重的人,一步步地往谢家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来到主屋,主屋的门虚掩着,姬成泽眼皮一动,推开了门。

月光徐徐地照进了屋内,让姬成泽看了个清楚。

屋里,地上正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死前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不远处的主座上,正坐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少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刀上沾着尚未凝固的血,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时,狭长的凤眼轻佻,看向了姬成泽,“哟,六哥你终于来了。”

“果然是你,”姬成泽冷冷地看着他,毫不意外。

“果然是我?莫非六哥一早就知道了我是谁?我这不是隐藏得挺好的吗?”少年摊了摊手。

姬成泽摇头,“我一早就知道了有船跟着我们从盛京城出来,倒没想到是你,你先前戴了两张面具,我确实没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