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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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梅林的离开并未在纲吉的生活中惊起多大的波澜。
他依旧住在摩根打造的堡垒之中，说是这个世界最快乐的小王子也不为过。
每日的任务就是睡到太阳倾斜出一个角的时候被侍女唤起，闭着眼伸手换好衣物，揉着眼慢吞吞往餐厅走去，同已经等候多时的摩根问好，而后共进晚餐。
学习的绘本从一本换到下一本，城堡外的季节从冬日演化到春景，又滴滴溜溜地转到秋日，到冬日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纲吉得到一本不太一样的绘本。
“这是什么？”坐在地上的少年仰起脑袋问，“王姐？”
摩根在面纱下露出笑，轻轻揉了揉幼弟的脑袋：“是魔术咒语。”
她看着有着少年身形，却如同孩童一般稚气的幼弟，心下一阵叹息。
“不列颠战事不定，身为王女的我也会去往前线作战。”她说道，“待我走后，兹纳就要自己保护自己啦。”
纲吉歪了歪头，倾身向前，拉住长姐一根尾指。
“嗯！兹纳会保护姐姐哒！”
*
如摩根所说，战争很快再次袭来。不列颠自尤瑟王死后便重新陷入战火之中，能平稳一段时间全凭亚瑟王与摩根这对姐弟的凶名与暴力镇压。
但即使如此，和平也注定不会长久。因此在雪势最大的那天，亚瑟与摩根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一共离开了王城卡美洛。
但战争的烽火并不能打扰到高居在摩根修筑的高塔上的小王子，到摩根回来的时候，纲吉也还是那个软乎乎一戳就进入的小团子。
历经了战争平定了骚乱的女性心下骤然柔软了不少，同时亦有一些担心。
毕竟此前兹纳是被巫女诅咒而失去神智的，骤然恢复正是孩童心智，也在摩根的意料之中。
但即使如此，在彻底安稳下来之际，不列颠的魔女还是抽空带着纲吉去拜访了湖中的仙女，直到确认纲吉无恙才放下心来。
她撸起袖子开始着力于将亚瑟拉下王位来。
这原本就是摩根的目标。虽说原本想要成为王还有一层希望以不列颠之王的名义讨要回幼弟的神智，但如今兹纳恢复正常（孩子）的模样，也不妨碍她继续夺取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东西。
纲吉继续学那些奇奇怪怪的咒语。
摩根每个月会教一句，让纲吉只在她守护着的时候练习。其他时候可以默念，但绝不能念出声，也不能念诵一整句出来。
于是纲吉掰着手指点着头，到第二个春天到来也没学完一个简单的守护魔法。
少年人哎呀哎呀地叹起气来。
因为纲吉皱着小脸愁眉苦脸了好些天，摩根想了想，抽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将少年带去了王宫。
属于亚瑟王的宫殿变化不少。走在路上问起，纲吉才知道是城堡进驻了女主人，在装饰上颇花费了一番心力。
“桂妮维亚（Guinevere）？”他侧过头看长姐，默默地把称赞的话语吞回去。
——即使是纲吉也知道，在他温柔美丽的长姐的面前，称赞许久不见的亚瑟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摩根只是侧过脸：“怎么了？”
纲吉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没没没没有！”
不列颠的魔女只是轻笑，走在纲吉身边，细细道：“那位桂妮维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她说道，“所以，在去见她之前，姐姐要教你一个道理。”
女性勾起唇角，颇有几分玩味：“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兹纳，你要记住这点。”
装着个孩童灵魂的少年人眨巴眨巴眼，有些疑惑。
“那姐姐呢？”
摩根轻声笑了起来。她确实被可爱的弟弟给愉悦到，因此唇边的笑意不曾磨灭。
“姐姐也是。”她转过身，纤长的手指压在纲吉唇上，“而且，姐姐比大多数女性都要危险。你也要记住这点，兹纳。”
男孩子只茫然地点头。
一段话的时间二人已经走到亚瑟的花园，还未进入，便听见黄鹂一般的欢声笑语从其中传出。
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名为桂妮维亚的女性。在此之前，他甚至并未听说过她的存在，因此也不知道大魔术师梅林对这位女性“未来将会覆灭不列颠”的断言。她站在日光下，清晨的熹光播撒在那头金子一般璀璨的长发上，绿色的衣裙欢乐地旋转，在几乎融为一体的草坪上翻飞出欢乐的弧度。她的口中笑出玉珠溅落一般美妙的声音，皓腕如霜雪般洁白，手腕上一串金色的手镯晃出耀眼的光泽。
这是一个足以让人将诸如美好的一类词汇尽数用在她身上的女性。
当多年以后，沢田纲吉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依旧会为记忆中桂妮维亚的美好惊叹。
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孩童，刚被摩根灌输了“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的观念，下意识就要躲到摩根身后去。
但脚步还没开始跨过去，纲吉就拉住了摩根，试图站到王姐身前。
摩根哑然失笑。
那头的亚瑟显然也看到姐弟二人，他难得卸下身为不列颠之王的重负，棉被一样的红色披风随意地扔到一边，露出边缘白貂皮的毛毛和几根黑貂尾。
他坐在着象征着权与力的披风上，悠闲地同他们招了招手。
看来不论曾经的梅林是如何反对这场婚事，无可否认，桂妮维亚确实扫去了不列颠的王者眉宇间的阴霾。
亚瑟很是亲近地问了纲吉不少东西，近来学了什么吃了什么，明明是个少年人，但纲吉毫无疑问只是个孩子，故而说了不少童言稚语，让亚瑟与摩根这两个政治立场对立地二人平静地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那只不过是纲吉生活中的一个短短插曲，回到摩根的城堡后，他回到了原本的生活当中。
但孩童那颗向往“外面”的心却是已经被打开了。
他掰着手指想了许久，捏着肚子上软趴趴的肉肉，趁着摩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翻了个墙。
“咿咿咿嗷嗷嗷啊啊啊！！！”
——然后从墙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