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吱吱。

“夫人, 有什么结果?”

“从西南土司记载来看,当初白阳公主成亲当日, 脾气还控制不住。但她知晓日后要在西南讨生活, 不敢得罪西南侯, 便服了定神汤药,这才顺顺利利与西南侯成亲, 婚后亦时时服药。”霍夫人放下泛黄书籍, 拿起一张药方, “这方子我看过, 其他倒是还好, 只有一味药有些特殊——在极北寒地玛吉慕雪山上生长格央尔兰。”

“这个名字听上去……”李锦余嘀咕了一句,“怎么像狡国语言。”

“玛吉慕雪山确实毗邻狡国,就在狡国正北。”霍采瑾在一旁皱着眉道,“若想去玛吉慕雪山, 必须穿过整个狡国。”

还真是狡国?

李锦余也皱起眉:“西南侯那里怎么会有狡国珍贵药材?”

提到这个, 霍采瑾神色稍稍冷了下来:“自然是因为西南侯与狡国多有勾结。”

这话题不适合在霍夫人面前说, 霍采瑾与李锦余对视一眼, 默契地转过不提。

霍夫人一心沉迷医术, 对这些大事不甚了解,看他们两个说完, 继续道:“李公子若能想办法寻到格央尔兰, 再辅以其他手段, ‘绝子’之毒必然可解。”

这个“其他手段”让李锦余两颊顿时爬上了一丝红晕。

不过格央尔兰……

李锦余思索半晌, 回去将在浣衣局做苦力塔玛公主提了过来。

当初他被娴贵嫔和良贵嫔下药, 塔玛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

迷了他神智是引兽花花汁。而后来霍采瑜拷问那两个不知死活嫔妃,得知给陛下服用催情兼辅助受孕药物也是塔玛提供。

考虑到狡国还陈兵关外、塔玛作为狡国公主尚有一丝利用价值,霍采瑜没有直接把塔玛公主斩杀。但他也不会把不危险因素留在陛下身边。

因此塔玛便获得一份殊荣——单独在专门处理犯错宫女内侍浣衣局拥有了一个“单间”。

食物和水每日送两次,要做浣衣等苦力也单独送进去,只有一个老内侍与她接触,绝不给她再动手脚机会。

这次李锦余把她提出来,是时隔三个月以来塔玛第一次重见阳光。

三个月不见,塔玛已经被浣衣局工作折磨得没了气力。她虽然有武艺,但在狡国王宫里何时做过洗衣服这种苦力活?

此时看到李锦余,塔玛迟缓脑袋停顿了半晌,才忽然跪地哭泣:“陛下,塔玛知错了,求您不要再把塔玛关在那里了……”

李锦余看着塔玛如今微卷头发凌乱、一身破布衣服模样,内心微微泛起一丝怜悯,咳嗽了一声:“你若能助朕拿到格央尔兰,朕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塔玛一愣,哭声渐渐停下,带着异国风情双眸抬起:“格央尔兰?这花只在玛吉慕雪山才有,陛下找它做什么?”

“朕自有用处。”

塔玛不敢反驳,想了一下,脑袋渐渐活了起来,眼波流转,试探着道:“格央尔兰摘取不易,便是我们狡国,也只有王宫里才有,寻常时候不舍得用……若陛下想要,可以和父王商议。”

她眼睛转了转,看李锦余似乎有沉吟之色,大着胆子继续道,“若陛下有意,塔玛可代为与父王和谈,绝不会让大荻吃亏。”

李锦余对这个狡国公主心里怀着深深30340戒备,听塔玛口吻微微有些不爽——狡国大军还在关外侵略,霍采瑜带着边关军拼死拼活,这个时候和谈?

他可不相信塔玛不清楚狡国集结大军攻打荻朝计划。

“和谈就不必了。”李锦余学着霍采瑜模样板着脸,一挥袖子丢下一句话,“还是等大荻军队踏破狡国王宫,朕亲自去取吧。”

塔玛倏然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李锦余能说出这话,过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整个人似乎冷静了许多:“陛下,塔玛心直口快,有话便直说了——如今我狡国骑兵想必已经破了北月关,大荻国力强横,也无法忽视我们些许侵扰,不是吗?我狡国人民生长在苦寒之地,不过想寻一土壤肥沃之处安心度日,若陛下愿意和谈,莫说是玛吉慕雪山上格央尔兰,便是天上银月我们也愿意奉上。”

李锦余面无表情地听完,心中雪亮:塔玛话说得这么好听,无非就是想让荻朝割地!

岂有此理!

这天下每一寸土地都是霍采瑜!谁都别想拿走!

看塔玛还以为北月关被破了……哼,未免太小看荻朝了!

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就不劳塔玛公主费心了——公主请回吧,浣衣局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您呢。”

塔玛全身一颤,方才脸上镇定瞬间破裂:“陛下,您不要……”

李锦余已经不想再听,气哼哼地一挥袖子,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大不了他不解这个毒了!反正也是要假死脱身,怎么能拖霍采瑜后腿?

……

第二日早朝上,李锦余被弹劾霍采瑾折子直接淹没。

出征之前,霍采瑾被强行推上领军之位时,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和摄政王疯了。

一介女流怎能担任如此重要职务?

摄政王这是家里没有其他男子,硬要推自己亲眷上位吗!

反对人多,看笑话人更多。他们倒是想看看,霍采瑾这默默无闻闺中女子,贸然丢到军队去会是什么下场。

——霍采瑾用了三个月,将西南清理得干干净净。

西南土著占山为王、本地汉人偏少,土司治寨、天然排外。

朝廷为了安抚少数民族,出台了很多优政,常有帮扶,但有一部分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仗着西南地势复杂、丛林众多,时不时就向朝廷狮子大开口,不给钱粮就造反。

几次西南叛乱,朝廷都极为头疼——

往狠里打,本地少数民族不管参不参加叛乱都互相袒护,总不能把这里人都杀光吧?更容易掀起少数民族抗拒之情;

轻轻放过,不吃教训,后面再有点什么不高兴,还要再叛乱一次。

西南侯更不用说,明面上对朝廷臣服,暗地里挑拨本地土司矛盾,让西南一直不得安宁。

朝廷知道西南侯不安好心,但一直抓不住把柄,又没人愿意去接西南这块烫手山芋,只能一次次拖延下来。

霍采瑾分析过情况后,带着不算很多军队直接出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绕过叛军主城,直接抄了后——等叛军发现他们寨子已经被霍采瑾抓在手里时,已经晚了。

朝廷军故意只控制住了一半寨子,用寨子做筹码与一部分叛军谈判,挑起叛军内斗,很快便让叛军人心涣散,最终被朝廷一举擒获。

霍采瑾直接在当地审讯,将几个领头之人当场斩杀,余犯押解回京;同时像强盗一样闯进西南侯家里去和他谈心——带刀带枪那种。

以西南侯防御不足、恐有性命之危为由,霍采瑾直接控制了西南侯侯府,当着西南侯面把整个侯府下人和侍卫全都换了一遍,洗出了不少有意思东西。气得西南侯不顾风度当场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