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页)

闻人清垂下眼,声音低了一些:“别收拾了。”

收拾了小骗子也不会去住,她看出来对方今天的磨人劲。

虽然小翠走了,可实际上家里还留了两个佣人。

所以刚才闻人月在电话里叮嘱的那句话,现在看来就更像是没话找话,一句时过境迁的敷衍。

楼上卫生间,季熏对着镜子刷牙。

她从镜子里打量四周,杏儿眼弯了弯。

清清是个很细心的人呀。

提前把新的牙刷,还有干净毛巾和换洗衣服,都准备好了放在一旁。

她吐出泡沫,灌了一口水咕嘟咕嘟漱口。

小少女腮帮子鼓鼓的,刷牙的时候也在思维发散想事情。

月阿姨没有接电话,清清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着急的。

等会儿自己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清清。

不然一个人等着消息,在夜里就容易失眠,还会胡思乱想。

可是…这次自己没有提前准备好过来住宿,抱着睡觉的玩偶没有带。

季熏真怕自己半夜睡着睡着把清清抱住,当做长耳兔。

但是她仔细回忆了下,在农家乐的土房子里,自己和清清相依而眠的那个夜晚。

她睡的特别好,早上醒来清清也神色如常。

那说明她睡着了,并没有影响到清清。

这么一想,季熏心安理得的坚信起,自己睡品很好很乖的这个事实。

洗完脸她盯着洗脸池旁边的瓶瓶罐罐看了几眼,想找护肤的水乳。

然而…没有。

清清不用护肤品吗。

推门出去,她看见清清正站在窗边,见她出来,少女转过身开口:“洗好了?”

季熏点头:“嗯。”

她走过去,细细端详清清的脸。

窗边站着的少女皮肤吹弹可破,一头黑发极顺极亮,在家里时没有扎起来,就这么披在脑后。

长发过肩,锦缎一样,再长一点发梢就要及腰了。

腰线窈窕,腿很长,双手抱肩站着时,脸上神情淡淡的,好像月中仙子,被镀了一层银霜。

那双眸子尤其亮,沉静又美丽。

季熏看了半晌,一时失神,半晌,贝齿和梨涡都露出来笑:“哎呀这是哪里的仙子啊,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

猛不丁被季熏这么一夸,闻人清眼睫微颤,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她右手抬起挽了挽耳畔的发。

“洗完了躺床,别着凉。”

她视线从小少女裸着的脚跟,一晃而过。

季熏套的睡衣,胸前有个粉色小熊。

因为这套睡衣太过幼稚,从买来到现在,闻人清就没碰过一次。

去给小骗子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最终选了这套睡衣。

她觉得小骗子穿在身上,会很合适。

她的眼光没错。

或者说熏熏少女的风格的确适合这种可爱,能够撑的起来,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季熏眨巴眨巴眼,顺着闻人清的视线,落向自己心口。

她抬手自己摸了摸小熊图案,声音甜甜:“你也觉得这个熊很可爱吗?”

闻人清勾了勾唇:“嗯。”

本来不可爱,和小骗子在一起时,才显得可爱。

但这话,她并不打算说。

*

市中心咖啡馆。

王勇从车里探出身子,见夫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儿,皱眉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

他早上一接到夫人的电话,就开车去接了。

小翠家里事情忙,还要请假半个月,他就先把夫人接回来。

回来的路上还挺顺利,就是后面听电台新闻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兰村那条公路发生了山体滑坡。

从上面掉下来的石头,不仅砸伤了人,甚至还有送去抢救的。

他们算是擦着死亡线过去,也是运气好,没遇上那波石头。

夫人说要去买东西,他就把车停在了市里。

结果夫人却遇上了一个他也想不到的人。

——十几年前抛下一切走掉的先生,周均炎。

隔了这么多年,夫人再看到对方,当时情绪就不对。

当年周均炎走掉以后,带着女佣不知去向,夫人曾经上门去找对方的胞妹——在天弘中学任职教导主任的周燕,可就连对方的妹妹都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去了什么地方。

夫人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痛苦伤心、到后面的歇斯底里恨入骨髓。

闻人家完全有能力去找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夫人却没有派人去找。

直到最后,在男方多年没有讯息的情况下,脱离了夫妻关系。

这些年来,就连他都要以为周均炎不会再出现了。

毕竟一个当初抛弃了发妻的男人,如何还有脸面再回来?

闻人月坐在咖啡厅里,面前的那杯拿铁从热气腾腾端上来,到彻底凉掉,她始终没有碰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无边的愤怒和委屈里,想象过几千几万遍。

那个男人再回来时,假如对方落魄穷酸,过得失意至极,她可以尖酸刻薄的嘲讽一番,再高高在上的将对方甩在身后,直到让那个男人无地自容。

然而真的见到对方时,她却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甚至是在周均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她恍惚了一瞬,才认出对方。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甚至连这个人渣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可此刻,心里充斥的滔天愤怒和委屈,让她牙关紧咬,浑身颤抖。

那个男人见到她,约她进咖啡厅说话。

她以为,对方出现在面前,是来悔悟道歉,或者求自己原谅。

可是对方说的竟然是:“清清也是我的女儿,她本该姓周。当初我离开,的确是我不对。但这些陈年旧帐再翻,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认回清清。孩子应该跟我姓……”

其余的话,闻人月全都听不见了,她觉得荒谬又不可思议。

她几乎是崩溃着站起来,不顾颜面和形象,拎起包就往对方脸上砸。包掉在地上了,她就用自己过去精心保养的指甲去挠对方的脸。

“你滚!滚!你算什么?!你敢和我这么说?!”

她气疯了,用尽自己所有的尖锐力气去攻击对方。

咖啡厅里的人如何看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泼妇、疯子,闻人月全都顾不到了。

“月月,你别激动…”

“好、我走我走。我们下次再聊。”

她看着那个男人落荒而逃,心里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反而气得浑身哆嗦。

她的女儿,她闻人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你想认就认?

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比起别人,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妈妈。

可她至少比周均炎那个混蛋要合格!

那么多年都是她和清清相依为命,哪怕互相伤害,这十多年的时光里,她们起码陪伴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