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他神色一慌,下意识想低头看看,没能站稳,一个前滚翻——便发现自己像个嫩黄色毛绒团子似的咕溜溜窜出去了好大一截。

诸鹤:“……”

圆溜溜蓬松松的小鹤崽都没来得及反应,连滚带爬的忽闪着两只小翅膀从草坑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甚至没顾得上给自己梳梳毛,便见迎面一名农户赶着一群昂首阔步的大鸭子朝自己“嘎嘎嘎”的冲了过来。

诸鹤:“!!!”

小鹤崽努力扑腾了两下翅膀,却发现不知是不是由于自己本身的身体出了状况被迫回到原形的原因,它的体力远没有以前那样好,就连体内那种蚁噬感都仍然存在,只是比方才稍微轻了一些。

事发突发,诸鹤弄不明白原因,也没时间弄明白。

田埂间的草长得比诸鹤都高,雏鹤的身影完全被淹没在草中,隐约只能看见嫩黄色的一小团绒球。

诸鹤遥遥望见顺着人群找过来的喀颜尔,赶忙移开了目光。

鹤鹤今天就是被大鸭子踩死!饿死!渴死!也绝不会让这副笨模样暴露出去!更不能让小美人看到!

小鹤崽的身板在草丛里挺得梆硬,昂首挺胸的对摇摆着向前的一群大鸭子和农户发出警告的“啾啾”声。

农户着实没注意到草丛里的毛绒团,赶着鸭子呼啦啦的往前飞跑。

诸鹤被挤得东倒西歪,晃晃悠悠。

眼瞧着这群该死的大鸭子终于要走完了,他还没能松口气,便见缀在队伍最末尾的一只鸭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嘎”,在成功吸引了前方所有鸭子注意之后,鸭嘴往草丛里一叼,将诸鹤给拎了起来。

诸鹤:“!”

小鹤崽连脖子没长长,身上轻的几乎都是绒毛,被大鸭子轻而易举的叼在嘴里甩了两下,又被另一只鸭子兴致勃勃的接了过去。

诸鹤愤怒道:“啾啾啾啾啾啾!!!”

鸭子们:“嘎嘎嘎嘎嘎嘎!!!”

诸鹤:“……”

好在诸鹤的本体是灵鹤,这些蠢鸭子们不会太伤到自己,除了丢人了点,皮肉疼了些,毛毛乱飞,鸭子叫声吵了些……

屁啊!鹤鹤不活了!

原本早已走过去的农户终于发现了自家鸭子们的新玩具,走过来从一只鸭子嘴里将诸鹤拔了出来,观察半晌,忍不住道:“哟,这小野鸡真好看,拿回去给娃儿玩。”

诸鹤:“……”

你才小野鸡!你全家都是小**!

诸鹤气得挣扎了半晌,没能挣脱,索性放弃了挣扎,双腿一蹬在农户手里装起了死。

这一装就装到了农户家里。

农户将硬邦邦的诸鹤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看了半天,又戳戳肚子,拽了拽小细腿,随手将他打发给了自家娃儿:“儿啊,爹给你捡到个小鸡崽,不知道死了没,你拿去玩,今晚别来房间烦爹跟娘,爹娘要忙着给你生妹妹,知晓了伐?”

小男孩欢天喜地的将诸鹤往怀里一捧,回自己小屋将他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的用胖乎乎的小手摸摸诸鹤的毛毛:“小**你冷不冷呀,饿不饿呀?”

诸鹤:“……”

小男孩心疼道:“爹爹说你被我家鸭子叼去了好多毛,你会不会秃呀?”

诸鹤:“……”

诸鹤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终究也会遭遇和那只蠢到家的海东青一样的命运。

他闭着眼直挺挺的撅到了黄昏,五脏六腑里那种泛着疼痛的噬咬感才全数消散开去,力气也渐渐缓了回来。

此时正赶上小男孩出屋吃饭。

诸鹤垂死病中惊坐起,掀开小孩儿当被子盖在他身上的手帕,试探着动了动,竟然真的从嫩黄的毛绒团变回了人模人样。

诸鹤:“……”

诸鹤长长的松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感觉的确没有不适感了之后才重新回到小男孩床边,翘起二郎腿,吹着小调耐心的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半烛香时间,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终于回了房间,一路跑着过来看自己的小鸡,却发现崽崽没了。

一个容貌妖异的男人半靠在床栏前,大抵是听到了脚步声,微微抬眸,眼下的一颗泪痣便显了出来。

他幽幽道:“吾乃鹤神,你们一家害死了吾的子民。现在吾来为他报仇。”

小男孩不过七八岁大,从没见过这般大变活人,更没看到过比诸鹤更好看的人,当时就吓呆了,小短腿瑟瑟往后退了几步,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哥哥……呜鹤神,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小鸡、鸡的……呜呜呜你不要杀我爹爹和娘,呜呜呜你杀我吧……”

诸鹤:“……”

这傻小子,还挺实诚。

诸鹤装模作样的睨了他一眼:“吾从不杀生。但,冤有头债有主,吾要带走欺负吾子民的几只鸭子。”

男孩儿抽泣两声,有些不舍得的抹:“鹤、鹤神……可以给我留下一只吗?就、就快过年了。”

诸鹤眸光一转:“好罢,那你且把你所有的压岁钱都上贡与吾,吾便留下一只,并原谅你们的罪行。”

小男孩委屈的抹了抹眼角的泪,向院子另头的那屋望了一眼,小心的道:“呜……鹤,鹤神大人请,请跟我来。”

最终。

诸鹤左手揣着小孩儿这些年所有的压岁钱,右手用绳拴着一串被绑了嘴的大鸭子,大喇喇的出了农户家门,扬长而去。

回到摄政王府以是夜上梢头。

王府内灯火通明,侍卫齐刷刷的站在门口,面色凝重,像是下一秒就要出征塞外。

他牵着一长串鸭,还没走近,喀颜尔便从门内快步了出来,长腿几步就到了自己身前:“王爷这是去了哪儿?怎么现在才回。”

诸鹤一愣,总觉得喀颜尔问话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同:“本王随意走了走,碰上一家农户邀请本王去做客。”

喀颜尔自然不信,却也没点破:“那这鸭子……”

诸鹤提到这一串鸭子就满肚子火:“让厨房把这群鸭子的毛都给本王薅秃了,不杀,就让它们光着跑!”

喀颜尔:“……”

喀颜尔从不反驳诸鹤的想法,伸手将鸭子们接了过来,手指与诸鹤相碰:“摄政王,您受伤了?”

诸鹤抬手看了看,可能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受了伤,他的小臂破了好几片,一路回来血迹氤在白衣上,沁出一大块痕迹来。

喀颜尔陪着诸鹤回了主寝,揭开他的袖子,取出一只瓷瓶:“这药是月奴特制的,可能有些疼,但效果很好,王爷忍忍。”

诸鹤最怕疼,立马就把胳膊抽了回来:“算了算了,等等就不流血了。你将沐浴的水放好,本王好困,要洗洗去睡。”

喀颜尔似乎有些焦急:“王爷……”

“没事,别担心。”

诸鹤极不走心的哄了两句,“本王知道你体己,这点伤小事,不疼,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