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叶临风被噎得说不出话,低头就猛干了一大杯茶水,颇有豪气冲天的架势,以此掩盖自己的羞色,“是我输了,叶某甘拜下风!”

另一边角落里,鬼夫人憋笑到肩膀都在抖,一边抖一边努力捂住脸上的鬼面面具,怕给抖掉下来。

岳沉潭也看着他笑,凑过去亲他嘴角的水渍,“等你的手臂好了……我们就离开这,出去转转。”

叶临风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那应该挺快的。”

“至于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岳沉潭笑意不减,拿过一个灵果让他捧着,“你先吃着,不用管我。”

嗯?

叶临风低头看手里,红彤彤一个大灵果,名为丹山灵株的果实,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像个大胡萝卜,但又和西瓜一样柔软多汁,咬着吃有点冰冰的,很方便,的确是不用喂。

问题是……他什么时候给这个果子剥的皮?

他默默将视线投向岳沉潭,回想起一个两个三四个片段,无一不是岳沉潭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就处理好食材、给灵果剥皮去壳完毕、闷不吭声就打点好一切的细节,想着想着,目光就有点热。

岳沉潭正在地上不知道画什么呢,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回应了一个笑,两人无声地视线交流。

而后,就见他一副‘我明白了、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点点头,起身过去,接过叶临风啃了一半的灵果,又坐了回来,“吃吧。”

叶临风茫然:“……?”

岳沉潭摸他头,安抚的语气哄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不让你自己吃了,要喂就喂到底,喂到饱,不中途走开做别的了。”

……你到底从我刚才的目光里理解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临风一把抢回灵果,拿胳膊肘和肩膀推他,“去去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许瞎说八道,饭都不会自己吃了我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你忙你的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岳沉潭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他低头啃着灵果,侧坐在石凳上,看着岳沉潭忙活,看着看着,就看出了点门道来。

“你想对付司障月?”

岳沉潭摇头,“别动,就坐在那里。我要对付的不是他,是他留在你影子里的东西。”

一道法阵基本完成了,在另一个方向,摆着几个烛台,使得叶临风的影子轮廓更加分明,随着烛光轻轻摇动,像是随时都会逃脱人的控制,自行动起来一般。

叶临风看着看着,就觉得心底有点慎得慌,“没问题么?”

虽说神书中的一切剧情都被提前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不希望岳沉潭过早地和司障月对上,发生正面冲突,而且……

对了!

他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是忘了什么,艹!依云洞!

这里是依云洞啊!按照神书所说,是岳沉潭发现第二个大机遇的地方!但他们到了这里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见岳沉潭发现这洞中的秘密!!!

叶临风唰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有点急。

“岳沉潭,你等一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岳沉潭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手下还是启动了阵法。

“临风,我不能让他一直跟着你。”

似乎是误会了叶临风的出声阻止的用意,在说这话的时候,岳沉潭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锐利,像是叶临风第一次见到无相时,感受到的那股严寒之气。

他重新戴上了面具,拔出了佩剑,对着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不断扭动挣扎的影子刺了下去。

“无……相……”

一阵猛烈的阴风吹过,叶临风身后的烛火疯狂摇曳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却始终燃烧着,整个山洞都是鬼气森森,在长剑刺下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猛然拔长,从中站起身来。

他看起来就是司障月,但又有些不一样,比如,看起来实力并不如本人那么强盛。

叶临风忽然想起一个还没来得及思考的问题——为何司障月会选择用分神跟着自己,而不是本人过来?在明明知道自己身边有无相在的前提下?

“你……”

岳沉潭仍在努力抹杀来自司障月的一缕分神,这样即便成功,也不会直接重创司障月,但至少可以把这个鬼先赶走,不至于冷不丁地就突然出现,试图拐带他心爱的临风。

而司障月,显然也不很在意留下的分神被抹杀,对他来说这还不如一具替身的价值大,他硬生生顶着仙术的攻击,朝着岳沉潭的妖面伸出手去。

司障月仍在缓慢地说着,又像在笑,“你的……真面目……”

叶临风一愣,随即眼底一暗,抬手唤来自己的那柄临时的佩剑,手指掐诀操纵其朝着司障月刺去。

看来,对无相的身份感兴趣的人,真的不止他一个。

“没事。”岳沉潭并不担忧道,“反正早晚要让天下人都看清我是谁的。”

一个个细小的鳞片开始在他的妖面上浮现,面具缓缓改变形状,贴合在面上,妖气顿生。

有了叶临风的插手,司障月最后仍是被压制成功了,分神化作一缕黑烟,被封印在一块墨绿的玉石之中,其中司障月的神识已经撤去,回归本体,里面只剩下他塑造此分神时残余的鬼气、阴气。

一切结束得比预想中更加顺利,也更快了些,叶临风许久才回神,跑过去搀扶忽然坐到地上的岳沉潭。

“你还好吗?”

墨绿的玉石已经逐渐被染黑,成为不透光而通体冰冷的灵石。岳沉潭摇了摇头,“我没事。”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身上气息有些紊乱,妖面也迟迟没有摘下,比起前几次来说,收敛妖气、恢复原状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岳沉潭。”他小心地伸手过去,碰触到了那个面具,指尖滑过上面正在缓慢褪去的鳞片,很光滑,也很冰,“面具还不能摘下来么?”

岳沉潭再次摇头,而后将人抱了过来,“抱歉。”

“道歉做什么?”

“我那天告诉你有关妖面的事,并非全部。”岳沉潭收起了佩剑,两只手都搂着叶临风,恨不得再揉两把,“我以后会尽量减少借助妖面的次数。”

叶临风:“一直依靠它的话,会怎么样?”

他没说穿自己早已和羽蛇对话过的事,耐心等着岳沉潭继续。

“大概会被羽蛇取代吧。”岳沉潭说得轻描淡写,“我死,或是我身上妖气过重,结局都是一样的。早晚有一天,这个妖面,会彻底长在我的脸上,成为我的一部分,再也摘不下来。”

叶临风也搂着他,拍了拍他后背,而后拉到近处亲了亲,学着岳沉潭安慰自己的样子,做得乖巧,“不会有那一天的。”

“嗯。”岳沉潭笑了,“我本打算早点告诉你这些的,但是变故太多,一直隐瞒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