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喻行止听完陆屿说话重重地点了下头,点完他还瘪瘪嘴,十分可怜的样子看着陆屿撒娇:“他们卖我……”

他无声地张嘴,十分缓慢而又认真,陆屿开始以为他想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口型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这个人是在对自己撒娇,陆屿一瞬间又烦又觉得好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可怜兮兮地喻行止看了好一会儿,喻行止可怜巴巴地讲述完自己的可怜后立马伸手搂住他脖子,继续仗着自己一副小孩子的身体持续撒娇。

陆屿本来还怪心疼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单手搂着他哼了句:“差不多得了。”

喻行止抱着他,十分乖的一动不动。

陆屿把话题拐到正轨上:“有很多你这样的小孩被他们关起来用来买卖?”陆屿突然想到刚见面时候宁笙从后院出来说养的猪发狂,“你们被关在后院吗?”他沉着一张脸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反应是——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假借着诅咒跟恐怖的外壳下做些肮脏的交易?

喻行止在他肩膀上十分乖地点了脑袋。

陆屿皱眉:“昨天晚上我在窗户外面看见的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喻行止昨天晚上在窗户上写了个“人”字,如果是人的话,那么大晚上出来活动,还带着鬼怪的面具……陆屿想到这里侧头看了眼半张脸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喻行止,觉得十分可笑地询问他,“买家?”

喻行止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他顶着一张十二岁的脸,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波光粼粼的眼睛对着陆屿缓慢地眨了眨。

陆屿就有些想要伸手捏捏他的脸、再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虽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在装可怜,但是陆屿见他这样一幅样子就会觉得,他真的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委屈到要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很长时间才可以。

陆屿收回视线想——太犯规了,还没把自己发散的思绪带到正轨上去,喻行止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把他的脸又转了回去,他坐在陆屿怀里,双手捧着陆屿的脸,一脸正色的张嘴——为什么不看我?

陆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吐槽他:“丑死了。”

喻行止瘪嘴、红眼睛,在陆屿一眨眼的时间就泫然欲滴。

陆屿叹气:“你是戏精吗?”一边伸出手抚了抚喻行止的眼角,喻行止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手,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陆屿继续叹气:“我都庆幸你不能说话了,不然我不确定你能开口说话我不揍你。”

喻行止继续无辜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陆屿嗤笑了声,让自己脑子空了会儿,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地问道:“可是为什么死的是彭森?”虽然他不知道彭森是为什么会被杀但是陆屿突然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死在自己房间,拿自己做替罪羊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自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吗?

喻行止闻言也皱了皱眉,大概是想起来自己不能说话放下自己一直抱着的陆屿的手,抬起自己的手比划了半晌,陆屿完全不知道他在比划什么,伸手按下乱动胳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体都能逃出来,这栋房子里也没多少人看着自己硬闯进去把人全都放出来应该也不会是件多难的事情吧?

陆屿正想着能靠暴力解决的问题都称不上什么大问题,他房门口突然传出急切拍门的声音,陆屿抬眼过去,沉着嗓子问:“谁?”他刚准备让喻行止躲起来,喻行止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迅速地爬下他的腿,抓着捆着自己的铁链,力图让它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就十分自觉地钻到了床底下。

陆屿伸手整了整床单,站起身听见门外宁蓝的声:“陆屿!”

陆屿迟疑地走过去:“什么事?”

宁蓝在门口说:“你快逃吧,我哥他们说你有嫌疑要把你关起来等警察过来。”

陆屿支在门后:“我没有做过,警察来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宁蓝仍在轻轻地拍门:“他们不会管的!”她声音有些急,在门口拍门的动作也急切了起来,“你相信我!”

陆屿伸手打开了房门,宁蓝的脸色算不上好,眼睛红肿,见到他后猛地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就要把他往外面带:“快走吧,你不应该出现在这的!”

陆屿没怎么反抗地被她拉扯了两步:“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宁蓝。”

宁蓝抖着哭着道:“我害死了彭森。”她的声音很抖,攥着陆屿的手握不住似的在抖,“是我害死了他,我让他来的,我害了他……”

陆屿跟着她走,循循善诱的语气继续问道:“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对吧,宁蓝?”

宁蓝红着一双眼睛看他:“是被我害死的。”

宁蓝可能因为情绪不稳定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她跟陆屿说彭森是个记者,喜欢采访奇闻怪事然后自己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最后讲真相讲出来。

彭森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读研一,详细问了很多他们家这边的风俗习惯还问了这栋她爷爷买下的房子,他们在网络上交流过长达一整年的事情,在半个月前彭森跟她发邮件说想来她老家这里看看。

宁蓝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回过老家,遂决定在同一时间也回家看看,没想到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宁蓝坚持说这是一栋受了诅咒的房子,她让陆屿赶紧跑,不要回来不要管这个地方。

“你觉得是有鬼害了彭森吗?”陆屿闻言笑了笑。

宁蓝呼吸不畅带着他走到了楼道口,她声音还是有些不稳,但是比刚刚语无伦次的样子要好了不少:“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妈妈离开了这里,你们大城市的人肯定不知道我们这祖祖辈辈有个习俗一胎生了一男一女,那么女的肯定是不能活的。”

“……”陆屿翘了翘眉毛,“你跟你哥哥是双胞胎?”

宁蓝松开了攥着他手腕的手,红着一双眼睛看他:“他们说女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吸收男孩的养分,出来后也会分掉男孩子的气运以及生命。”

陆屿根本不知道她所谓的习俗,更加无法理解她这所谓的习俗。

他的成长环境就是长时间无休止的见到各种报道说人类很有可能在未来几个百年内消失在浩渺的宇宙中,他们珍惜每一个新生的生命。

宁蓝继续说道:“建这栋楼的时候祭了几个刚出生的女婴。”宁蓝顿了顿,“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没听见小孩子的哭泣声吗?将近一百年的时间她们都被压在下面,没有成长也没有自由。”她补充了句,“死了之后也没有自由。”

陆屿看了她一眼,十分理智:“如果有怨念的话,也不应该找彭森,他很无辜吧?”

宁蓝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她的眼神空洞,转动脖子的样子像某种机械娃娃:“因为没见过陌生人……”她一双眼睛空洞到像是已经失了神志,像提线木偶般像是有两根鱼线提起她嘴角扯出一个了怪诞的笑容,“她们想要你们陪她们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