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办事处

因为裴慈的病实在难医, 很长一段时间裴家人都把希望从现代医学转移到封建迷信,各种各样有本事的大师没少见,虽然裴慈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好转, 但裴家人对这个世界的玄幻,认识得更加全面, 搬来边春居住就是一位天师的建议。

搬来边春后, 裴慈年纪尚小接受良好,但裴老爷子是个眼界与心智都健全的成年人, 分分钟发现这里的神奇之处。

刚开始是为了孙子的身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硬撑着在边春住, 可这一住久了吧,就……真香!

边春社区天下第一!

是以,在边春住了二十来年, 见过不少魔幻大场面的裴老爷子并没有被红药的纸鱼吓到,他盯着在他手边摇头摆尾绕圈圈的小纸鱼,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输!

“等着!”

红药一脸茫然地看着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 那一脸坚定豁出去的表情,仿佛是要去炸碉堡。

没多久, 老爷子回到茶室, 把手中檀木盒往红药手中一塞,语气矜持骄傲:“一点小心意, 拿着玩。”

红药看着盒子里凉沁沁的缠龙白玉佩,嘴角抽了抽, 若他没看错, 这似乎是阿慈他爹……上辈子的亲爹景康帝常年佩戴的那块,景康帝死后景末帝又带了好几年。帝王所带玉佩,料自然是极品玉料, 工艺也是大师级工艺,但比玉料工艺更有价值的是它的历史价值。

两代皇帝佩戴,又是玉雕大师得意之作极品龙形玉佩,即便是红药并不怎么关心古董交易,也对这块引发上京热议的玉佩拍卖有所耳闻……交易价是几个亿来着?

见红药盯着玉佩沉思,裴老爷子怕他拒绝,连忙道:“这种小玩意儿不值什么,我哪儿还有好几盒子,你收着就是。”

和这小年轻香烛店背后的千年园林、与他随手折纸点睛的本事比,这玉佩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是个值点钱的死物罢了,哪有大孙子的幸福重要!

红药随手一翻,缠龙玉佩连同檀木盒一起消失不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惊奇之余裴老爷子又松了一口气,收下就好,收下他这做爷爷的见面礼,裴慈与红药的关系也就算是在裴家过了明面了,也算是个间接保障。

裴老爷子突然在心中遗憾起我国婚姻法的不完善,要是同性也能结婚,他立马拖着这俩小年轻去登记结婚!九块钱他出了!

红药见裴老爷子一脸遗憾,以为他在担心裴慈的身体,安慰道:“裴爷爷不必担忧,裴慈的身体有我盯着不会有事……若是顺利,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痊愈。”

裴老爷子目光幽幽地看着红药:“都收了见面礼了还叫裴爷爷?该跟着裴慈改口了!”

老爷子注意的点实在有些刁钻啊……红药干咳一声,低低喊了声爷爷。

“欸!这才对嘛!”裴老爷子瞬间眉开眼笑。

而红药心中的别扭到了再次告别的时候才终于消散。

临到出门,裴老爷子又把红药叫住了。

红药回头,疑惑地看着神色纠结的老爷子:“爷爷还有何事?”

裴老爷子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堪堪停在混合着尴尬纠结与‘老头子今天豁出去了’的悲壮上:“那个……你们年轻人,火气旺是正常的,但还是要节制,特别是裴慈吧……他身体虚,受不住,你别太那个什么……咳咳咳咳,多照顾照顾他……”

红药:“……”o(///m///)o

红药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含糊敷衍过去裴爷爷突如其来的关心的,一路跑出裴宅果林,他心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反反复复在重复一句话——裴爷爷认为他是攻!是攻!!攻!!!

……

裴慈在裴宅门口没等多久心口就突然一痛,这种熟悉的、宛若心疾发作一般的痛苦让他有种梦回前世之感,然而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裴慈趁着他现在头脑还算清醒,操纵着轮椅停在道路边缘。

边春居民的代步工具千奇百怪,要是碰巧遇上那几个有名的大家伙,他停在路中央怕是得被撞飞……虽然被撞飞之后会被轻柔送回原地,但他的身体必然遭不住这等折腾,万一原地去世被误以为是碰瓷就不好了……

裴慈捂着心口的手蓦然下垂,原本清亮的眼眸已一片昏沌,下一秒,裴慈缓缓起身,摇摇晃晃、一步三咳地缓慢往边春社区大门移动,他走过之地,开满了血色的花……

红药一出裴宅大门就察觉不秒,轮椅乖乖停在门外道路边,可上面那么大个男朋友却不见了踪影,好在地上有由点连成线的血红指路标,红药推着轮椅顺着地上鲜血追去,很快就捕捉到晃晃悠悠往前走的裴慈。

红药将勉力支撑着身体不倒的裴慈按进轮椅,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疯狂咳血的裴慈就先从喉咙里逼出‘快走’两个字。

快走?往哪儿走?为什么要走?红药一头雾水,但裴慈情况实在糟糕,他也不好多问,当机立断推着轮椅一个大转弯,往刚才裴慈行走的反方向极速前进,愣是把轮椅推出了塞车的气势。

……方冲说这轮椅油门踩到底可以直接上赛道,居然不是夸大其词。

一波柔和灵力输尽,红药蹲在裴慈面前,神色担忧地询问:“好些了么?”

裴慈倚在轮椅靠背上,虽然依旧面若金纸,但好歹没再吐血,他缓了一口气,小声道:“好多了……”

红药摸出手帕,轻柔擦去裴慈唇边血迹,表情温和,眼神却含冰淬雪:“神慧……”

裴慈握住红药抚在他冰凉脸颊上的手,嗓音低哑,慢慢地说道:“这一次和上回不一样。”

红药:“如何不一样?”

裴慈侧头将脸埋在红药素白手心,闭目细思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然后将红药的手轻轻按在他缓缓跳动的心口:“他想控制我。”

“上回是震慑、是夺命、是妄想一击即中,所以我立时昏迷,昏睡一天一夜。而刚才,在身体失去控制的时候,我能模糊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召唤我的身体前往某个地方……”

裴慈的话没说完,因为红药另一只手中染血的锦帕被不知从何而出的黑雾包裹,然后下一秒,化为飞灰飘落。

红药微笑着吹了吹手上残余的灰烬,温言细语道:“他想控制你的身体……然后呢?”

裴慈默了默,安抚道:“没有然后了……他并未得逞,红药无须……”

“是我的错。”红药学着先前裴慈的样子,将脸埋进裴慈冰冰凉凉的手心里,声音又轻又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若不是边春灵力充沛,你得以留存些许神智,兴许……兴许他已经得逞……”

裴慈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心中一片酸软:“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让你和爷爷好好聊聊,是我自己决定在门外等你,是我没有危机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