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谁种田等鱼肥(第2/3页)

书名颇拗口一一《现代两翼战背景考》。

他低着头结账,姑娘却轻轻地伸出了白暂的小爪子。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朴素的封面,指着上面角落里一位穿军装将军的剪影,轻轻问道:“你喜欢他?”

慕容低着头敷衔她:“嗯?哦,他啊,喜欢。”

她笑了,她说:“你喜欢阮敬山?”

她再一次的问话令他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慕容发誓,他从那张艳俗浓妆的小脸上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的阳光。

人眩晕的光亮。

院宁大学毕业之后,就考入了司法系统,前年实习期满后调入中级人民法院,在民事庭做了一枚小法官,处理些简单的案件,如离婚、债务等不疼不痒够不上刑事犯罪的案件。

前文所说老周,是民事庭庭长,她的直属上司。

法官是个苦差事,工资少工作忙,审理难度大,时常在法和理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单位国旗的面修了个台子,台子上供了个英美法系惯用的天平,天平横纹上刻看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獬豸,搞得不伦不类,却被院长视为得意之作,誉为中西法系完美的结合。老周牌气大,谁案件汇报有眼疵,都会被提溜到天平前,面平思过。阮宁刚判案时,被提溜过几回,上寺庙摸龙头蹭福摸惯了面壁,忍不住就伸出爪子蹂躏獬豸的头,后来院长在大会上咬牙切齿,谁这么没公德心把我的獬豸头摸秃了,阮宁颤巍巍地举了手,身为直属领导的老周被院长骂得狗血喷头,打那儿起,阮宁犯错,老周就掐着嗓子尖叫:“你,说的就是你,阮宁同志,我再说一回,你以后不许再摸獬豸脑袋,呸呸呸,秤砣也不许摸,摸啥,你还想摸啥,啥都不许摸,站角落去!”

小同学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升级系统,变成了小同志。

而小同志依旧是个在俗世中沉浮、没有存在感的小同志。她的快乐、她的烦恼、她的喜悲都与从前别无二致,可是二十五岁的姑娘换身份证,素颜干净的照片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稚气的模样。

阮宁换出租屋,曾从旮旯里扒出初二时拍的学生照,她弹弹灰,帮忙搬家的慕容凑过去看,竟瞧见照片上一张十分惊艳的脸。

他诧异:“这是你吗?”

“这是我啊。从前的我。”

208寝室的姑娘们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但还好,五年打拼厮杀后,在H城的这有下两个,就租了一套房,继续同居生活。

澄澄在B城读的研究生,离开了父母,撇了欢的姑娘在酒吧驻唱了三年,她总结自个儿,淡淡地说用闲暇时候支教过,参加过很多公益活动,去过西藏,也看过苍鹰。她说她明白了人生不只是狭隘的小情小味,似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她又谈了三回恋爱,血洗了B城体育圈的小鲜肉,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如既往的好胃口。至于顾润墨是谁,姑娘又淡淡地说“沧海桑田,那是我上半生云收云散的路人。”

阮宁有些羡幕地着大姐。

田恬说:“姐,你格调高得我快接不上了。”

小五说:“当年约好不装x,谁装谁是猪佩奇。”

澄澄:……

阮宁想了想,抓了抓脑袋,说:“不对啊,大姐,我记得一个月前,顾润墨微博上po了一个长发姑娘的背影,我瞧着像你来着。”

应澄澄美丽的波浪卷瞬间蔫得像腌白菜叶子。她撇嘴:“我是拿这人没招了。倒追也试过,欲擒故纵也试过,铁桶似的油盐不进。他说得明白一一姑娘我就不是啥好人,你要觉得成我们就处着,你要只是想结婚,短期内那我是不可能,我既是黑的,你也别盼着浪子回头爱你如命的戏,言情小说那样儿的男的早死绝了,不死那人也不是我顾润墨。”

小五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瞧见没,这才是纸灯笼呢,装得多红火多向上,一不留神恨不得上天了,结果还不是一截就破,虚得慌。”

澄澄泄气,尴尬道:“虚虚实真真假假的,不用深究,不用深究。”

她看了阮宁一眼,抓到教命稻草,慌不迭:“六儿,你跟幕容最近咋样?”

阮宁看了看手机,嘀咕道:“八分钟。”

一直忙着做上庭准备的田话喝了口水,问道:“什么八分钟?”

田恬任职金融机构法务近一年,每天忙得跟小陀螺似的,不停地出差加班,早出晚归,阮宁三人都很少见她。

阮宁说:“慕容最近回我微信很奇怪,八分钟一次,不多不少。”

“他团里工作很忙?”田恬凝视着电脑,并没回头,“如果不是,就是在和别的女生聊。”

田恬处了两年的男友忽有一天对她百般挑剔,横竖都错,后来才知道对方暗中爱上别人。这一场情事伤了她的精气神儿,瞧男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可是滑稽的是,田恬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想她身边的男性,包括她交往的对象、她的朋友交往的对象,可来了,竟然事都猜对了。她这份偏激杠上男人的劣根性反而恰到好处。

后来便被人起了个绰号一一lron woman。

你以为是钢铁侠?

错了。

翻译成铁嘴一一田铁嘴。

阮宁被她铁嘴独断,腿都有点软,她对慕容其实一直有八十分信任,当然,这信任不是源于自己对慕容有多了解,而是慕容本身道德底线挺高,不让人操心。

张暨秋问她几时带男朋友回家,镇子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娃都有肉肉这么大了。

阮宁问慕容:“我能带你回家吗?”

八分钟,慕容回答:“这么快。”

阮宁秒回:“只是一起吃个便饭,方便吗?”

八分钟,慕容又答:“等休假吧。”

阮宁拿着秒表数时间,她同样也巴巴地等了八分钟再打字,好教这场对话瞧起来公平一些。她问:“那休假了,我就能带你回家吃饭吗?”

又等了八分钟,慕容的话才多了些:“当然可以一起吃饭,只是为什么要这会儿提呢?你说得有些早。”

等他休假,都到十或者年底了,这时才五月。他敏感地察觉到女友似乎有线恨嫁了。

阮宁犹豫了一会儿,挠挠头,拨通电话,轻轻问道:“为什么是八分钟回一次呢?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八分钟?”

她绞尽脑汁都替他想不出正当的理由,却怯于质问,只能莫名其妙地侧面打探,他还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慈容:“啊?我最近在玩DOTA,都是趁着游戏间隙回你。”

阮宁傻了,千想万想却万万想不到这一个。她火速挂了电话,慕容却在不停地给她发着笑脸,直到过去的对话被刷得无影无踪。

阮宁回了句晚安,不知自己该哭该笑。该庆幸铁嘴断得不准二人关系仍如过往,还是渐渐面对她还不如游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