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时光换算机器人(第4/7页)

“三表叔啊。”

“所以,俞迟一早就知道了你的来意,对吗?”

“他当然知道,有个叫宋林的人,一直给阮宁写着情书。”

阮宁愣了,挂断电话。

她想起了安安叮嘱她的生产前听了伤身的音频。

阮宁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件事情的真相如若连根拔起,大概和自己的想象大相径庭。

她一直觉得宋林只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喜欢过她,可这种喜欢早已随时间冲淡,现在的宋林,想要的不过是和阮家联姻,她阮宁只是刚好是阮家的女孩罢了。可如今自己怀了孕结了婚,他怀中又有美人长秋,两人便更像平行线了。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像宋林提着的木偶,包括她在内。

在预产期之前的五天,她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开了这个长达两个钟头的首频。潘多拉的盒子里,藏的是什么?

好奇掀开真相,真相带来灾洪。

阮宁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她脚下的鞋子早已破烂不堪,便不再在乎是否光着脚。

音烦的开始,就是苍老沙哑的女声,安安似乎是偷录的。

她说了一个颇长的故事。

“可可去伦敦读书之后,在平东的坚持之下,我也出了国陪读。想来当时他便是有些预感的,他同我说,阿念,你也去吧,我不需要牵挂。我觉得他说得不吉样,可是我一生性子顶顶要强,却最怕我丈夫,也最听他的话。这次我依旧听他的,但后悔了一辈子。平东死了,还是带着杀人犯的名头死的,国内的亲友大多与我们断了联系。有人曾匿名给我们母女寄了一大笔钱,我知道,这钱也许是平东的买命钱,我觉得恶心,却不得不靠这笔钱养可可。见透了人情冷暖,我带着可可隐姓埋名,后来遇到了我的丈夫保罗。

“有很长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保罗是上天赐给我的愈合伤痛的解药。他高大健壮,幽默风趣,又对我百依百顺。我跟着平东多年,自以为还是有几分识人的本事的,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的后半生恰恰被这过于自大的判断所毁。

这个女人是程可可的妈妈程伯母,阮宁听到此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幼年与程伯母有数面之缘,可可的美貌遗传自她。这个女人,有着惊人,不,是惑人的容貌。即使带着女儿,想必追求者也是众多的。

“结婚之前,我知道保罗是个商人,精明得体,为人谨慎,他做外贸生意,家中有许多精美的银器和地毯,我去他家中做客,他让管家取出一套伊丽莎白时期的红瓷款待我,那个管家聪明而高雅,剪了一束园中含露的郁金香送给我,又烹煮了一杯好茶。他坐在炉子前,低头用废弃的粗篾编着杯垫,指腹柔软却带着细小的伤痕,不言不语,侧脸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安静温柔。我在温暖的茶香中,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栖息之所,安定而牢固。

“从那之后,我经常去保罗家做客,也常常看到他的管家。那个人始终低垂着头,恭谨而姿势僵硬,忽而有一大,保罗说了一个笑话,逗的我哈哈大笑,几乎是一瞬间,我愕然发现,这个管家从没发过声,没说过话,甚至没笑过。

“保罗笑着向我解释,说他是个哑巴,也是个流浪的华人孩子,被他捡到收养。”

“华人……”

“他是华裔……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面容稚嫩极了……可是……何以我竟从没注意到这一点呢?瞧侧脸明明是俊秀的,而且人又高大,可是为什么存在感这么低?真是个奇怪的人。

“从没拎起过头的小管家偶尔抬起头,那样茫然一片的眼神却吓到了我。

“他……不像真人,只剩下具躯壳。

“似乎被撒旦吸去灵魂,徒留天使的模样。

“我带着可可嫁入保罗家中。可可被我娇养,一直是小姐脾气,起初待小管家并不好,她常捉弄他,说他是Al,是Robot,让他顶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站在她的房间前,凭她差遣。有时是本书,有时是花瓶,看他是不是真的一动不动,“保罗哈哈大笑,他宠溺可可,也任由她胡来,他们的关系亲密,像是真正的父女。他说因可可生得像我,他因此爱她。

“可渐渐地,可可却觉得无趣了,因那个孩子就像个真的机器人,连续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命令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没有思想,议信情绪,更没有希冀。细思来,我和可可甚至不知他从何处来,又是否还有得来,保罗从不曾交代。

“他似一团雾,也是一个谜。”

可可参加学校的舞会,却因遭人嫉妒。而被毁掉了机服。小管家在缝幼机上工作许久,帮她修补了这件衣据,也弥补了这件事带给她的挫败和伤害,她从此不再欺负他。

可可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好,只喜欢玩音乐、弹吉他,这让我很焦虑,后来有一阵子,老师家访时,却对可可大加赞赏,说她的作业完成得很好,期末甚至能得全A。

可可得意地朝小管家做了个鬼脸,我知道这两个孩子有些猫腻,俏悄观察,才发现,小管家一直被可可命令,帮她完成作业。

“我问保罗,这孩子可曾读过书,他不似流浪汉,像好人家的孩子。

“保罗回答得很含糊,他说maybe。

“可可向保罗提出要求,希望小管家同她一起读书,保罗很犹豫。可可好一阵撒娇,当时恰逢她十七岁的生日,这个孩子不要任何礼物,只要小管家去读书。

“保罗最终答应了,他很严肃,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my Coco。”

“可可笑嘻嘻的,一百个都行,“是这个承诺把我们母女的生活带入了暗无天日的探渊。

“可可十七岁生日那天的深夜,保罗强暴了我的女儿,我最后的一点阳光。

“我那夜睡得极沉,小管家也一样。保罗在饮用水中放了安眠药。

“青晨醒来时,我只看到崩溃了的可可,她满身是血,不停地尖叫着,拿着一把剪刀,而保罗躺在血泊中呻吟。

“可可被带进了监狱,保罗只伤了皮肉,却露出了皮肉内里那颗散发看恶臭的心。

“他与警局高层关系十分密切,密切得甚至超出我的想象,没有人理会可可的证词,也没有人把这件事定性为未成年人被性侵后的自卫,而有意引向谋杀。

“我根极了他,却为了保释可可,不得不忍气吞声,同他和解。

“保罗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和可永远不准离开他。

“我问他,他的爱何以如此肤浅,口口声声的爱我就是这个肮脏的模样吗?

“保罗说,他看到可可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她。他爱的是可可,不是已然衰老的我。他爱的是可可,可是未成年的,被我细心保护的可可怎会嫁给他这样的中年男人?唯有娶我,才能接近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