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4/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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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那个时候认识了鲍哥,丫自称是东北摇滚男青年。我们是在音乐协会第一次新会员联欢会的时候认识的。当时鲍哥一头黄发垂到眉边,结实的古铜色肌肉配着一件可以透视的绿色小背心,怀里还抱着一把红棉木吉他,以上造型为刚登上舞台的他争取了很多尖叫和掌声。接着鲍哥冲台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始了他的东北话演讲:“大家好,我叫鲍庆龙,我来自辽宁省大石桥市。我介个人比较夜爱鹰乐,尤其寺摇滚鹰乐。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中国摇滚鹰乐的代表作——《我的未来不寺梦》。”台下迅速鸟雀无声,只听见我和老二在开怀大笑。

鲍哥的这次表演彻底毁灭了他在音乐协会发展的可能,但是我认为他很有搞笑的潜质,如果搭档起来演小品一定不错,于是拉着老二过去攀谈。鲍哥对我俩的搭讪非常抵触,后来他还总说自己在音协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表演,是因为受了我和老二笑声的刺激,才会出现从第一句就开始跑调、从第四句开始忘词、从第八句开始高音上不去的现象的。不过对鲍哥的这些解释我们很是不以为然,其实他当天最搞笑的事情并不是跑调(实际上丫根本就没调儿),而是在他拨弄了那把吉他两声以后,音响师突然从音响室跑了出来,大喊:“你是卡拉OK,还是自己弹啊?”鲍同学连忙转身冲音响师弯腰敬礼:“卡拉,卡拉,这吉他就是个道具。”

幸亏我和老二各有一条如簧的巧舌,也幸亏鲍哥对表演事业抱有浓厚的兴趣,所以我们很快消除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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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哥的到来,使我们的小圈子由两人变成了三人。我们开始混在一起,从睡醒到睡着到再睡醒。鲍哥不是我们121寝室的,甚至和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有心混在一起的三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轻易地用一些老掉牙的黄色笑话和两块五一瓶、喝完瓶子还能退五毛钱的燕京啤酒腐蚀了我们寝室的王涛和刘新,他俩越来越乐意在寝室见到我们和鲍哥在一起,因为这意味着又有酒喝、有笑话听了。喝到太晚时,鲍哥就会爬到我或者老二的床上凑合一夜,丫每次都会站在我和老二的床间左顾右盼,然后深深地叹口气:“朕今晚宠幸谁呢?”

时间到了2001年,鲍哥再也没有了这样的烦恼。王涛迷恋上了网络游戏,过了10点一定去网吧刷夜处报到,而刘新找到了自己的下半生及下半身的依靠,住到外面去了。所以,在我和柯依伊同学也未能免俗地加入同居大军之前,鲍哥就有两张空床可以选择,不必再宠幸我们了。

快毕业的时候,我们仨和后来混到一起的几个朋友几乎天天喝酒、天天喝醉。一天鲍哥喝高了,死活拉着我和老二要回我们寝室。我们说太晚了,保安会记名字。鲍哥说:“又装X,你们谁怕过保安啊?”我们说:“关键是怕吵着大伙儿,最近王涛和刘新都住寝室。”鲍哥说:“那我悄悄的还不行?我保证不吵。”于是我们答应了他,扶着他往宿舍走。凌晨3点,宿舍区的伸缩门早就关了,一个新来的保安趴在保安室的桌子上睡觉,听见我们敲窗户,探出头来,“哪个班的,过来把名字记一下。”我还没做出反应,鲍哥就挣扎着抬起头来,“找X呢你!”新保安一下子愣住了。老二冲他挥挥手,“少废话了,开门吧,大四的!”

保安这才回过味来,拧了一下开关。伸缩门吱吱嘎嘎地开了道缝,鲍哥还没停嘴,一直叫嚷着要“戳死”那个保安。我们跌跌撞撞地进了宿舍区,走到那个熟悉的男生1栋,走到那间熟悉的121室门前。鲍哥开始在自己身上摸钥匙(他有我们寝室钥匙的),一直摸一直摸,好不容易摸了出来,就往钥匙孔里插,一直插一直插,插不进去。突然,他扑在门上号啕大哭。

那天鲍哥真的很吵,但是整栋宿舍楼没有一个人走出寝室骂我们,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凌晨3点,我抱着鲍哥,老二抱着我,我们抱在121的门口,一起号啕大哭。哭了不知道多久,鲍哥先擦干眼泪,自己打开宿舍门,拧亮了灯,去水池洗了把脸。回来,看着我和老二的床叹了口气:“朕今晚宠幸谁呢?”

然后,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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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识鲍哥的同一天,我认识了柯依伊同学,并且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她,但当时羞于启齿,只是默默注视她,直到一年多以后的一天,我借着酒劲向她表白了,而她觉得我这小孩怪可怜的,出于怜悯勉强地接受了我。于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恋情华丽展开,而且我还记得那一天是2000年9月22日,礼拜五。

以上是我对柯依伊同学以及她娘家人(也就是小伊同宿舍的另外三位)的官方说辞,最后那个确切的日期是我和兄弟们用很长时间推算出来的,后来通过社团互联网站查了当年的新闻才得以确认。但事实上如果没有小伊提醒,我还真的不记得,或者压根儿不知道柯依伊同学也参加了那次晚会,并且演唱了一首叫《催眠》的通俗歌曲。事实上,那时候我一直在关注一个长得狂像舒淇的女孩,她叫陈陈,是我大学时代的第一任女朋友,基本上算是初恋。

柯依伊同学认识陈陈同学,柯依伊同学也知道陈陈同学是方鹏同学的前女友,但是柯依伊同学不知道方鹏同学是在本该爱上柯依伊同学的那次晚会上爱上陈陈同学的。

那天晚上的陈陈只能用“情人眼里出西施”来形容,她穿了条黑裤子,白绿相间的衬衫,小白布鞋,再挎个篮子就可以直接出去卖鸡蛋了。在她上台唱《天黑黑》的时候,老二和我同时扭头想和对方说话。我说:“你先说。”他说:“你先说吧。”我说:“我爱上这个女孩了。”他说:“啊?哪个?”我说:“就现在在台上那个。”他说:“哦。”

我说:“你刚才想说什么?”他说:“没什么。”我说:“你说吧。”他说:“本来我是想说,这姑娘穿得真像个卖鸡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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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个时候我19岁半,身体健康,爱好浪漫,善于幻想,没有性经验。我在晚会上发现了一个既像舒淇又像卖鸡蛋的姑娘,并且迅速爱上了她。这是21世纪属于我的第一个故事,它曾经那么辉煌、那么伟大、那么不可思议、那么难以磨灭。它也曾经因为我这小半辈子里最爱的女孩柯依伊而被刻意回避,用虚假的历史覆盖。它并不被经常回忆,即使在被问起的时候,但是它永远真实地存在过和存在着,不管我是不是还是个值得去爱的孩子,不管我现在的女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