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谋与背叛

远航此番投标的项目是RG公司三年期的物流外包,其他投标的公司基本是陪跑,唯独近两年把远航咬得死死的泰邦有一争之力,但远航作为RG多年合作的伙伴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姜艾公司接手的第一单业务居然只是标书的竞价策略与西班牙语翻译,连公司里刚出校的新人都懂,远航绝对是优待了姜艾的公司。

越是简单的基础工作,越要用心做。这是姜艾的口头禅。

远航的投标书是李蓉带着范妮全程做下来的,为了以示重视,在开标前夕姜艾带着二人更是驻扎在了远航,也方便了与远航及RG总公司那边的直接沟通。

连熬了两个通宵后,再次加班到深夜一点,被姜艾赶去沙发上小憩了两个小时的李蓉挣扎着醒了过来,屋子里有些闷,窗外的夜灯和车流也归于寂静,只余下几点微弱星火点缀着,丛立的高楼巨影黝黑,居高临下,肃静无声。

会议室里,远航的负责人张义带着两个小年轻以及范妮还在挑灯夜战,其他都趴下了。号称铁打的姜艾也散开了向来工整盘髻的长发,盖着披肩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妆粉剥落,容颜憔悴。

同为B大的校友,李蓉比姜艾低了三级,她记得自己大二参加高校演讲比赛的时候,被老师请来帮忙培训的师姐就是姜艾。国际贸易学院的美女出了名的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李蓉在自家小县城算得上半朵校花,自打进了学院只能沦落成清秀小花,落差不可谓不大。

美人总是相轻的,以往李蓉曾远远见过姜艾几次,觉得所谓的院花不过是高鼻大眼的欧式风格,说不上多出众。可当姜艾面对面站在她跟前,长发简简单单全梳拢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和天鹅般的长颈,五官妍丽,眉目英爽,三分旧的羊毛大衣随意敞着,身姿挺拔修长,不说李蓉,就是整组选手里最为楚楚动人的江南佳人站在她身边都只是陪衬。

老师和她们说了一上午的台风问题,也不及姜艾站在讲台一开口。字正腔圆的发音很多人做得到,但姜艾却将外语说得如同母语般自信,配合高智商的商业头脑,能让所有人的视线不离开她半点,李蓉从此不再相信什么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各擅胜场,气场强大的人在哪里都是彻头彻尾的碾压。

“醒啦,喝杯咖啡提提神。”姜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倒了咖啡递给李蓉,李蓉像被吓着一样,差点洒自己一身。

姜艾一面扯纸帮她擦一面笑:“怎么了?想你家大凡哥想傻了?等明天标书一交,我放你一星期假,你们两好好去试婚纱,别帮我省钱啊!我早说了你出嫁我一定要满足你心愿,让你穿上你心仪的那款Vera Wang。”

李蓉忽然间就热泪盈眶了,嘴张了几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容易感动?真要谢我,就求你一定别把结婚的事说给我妈听,她要知道你都结婚了,我耳根起码半年不得清净。对了,我妈喊你周末去我家喝十全大补汤,大概怕你被我折磨得太惨跑了。”

“是阿姨人太好。”

“她是觉得你瘦,老说你们在C市没有亲人,漂着嘛过得辛苦,嫌我和小汐身在福中不知福。”姜艾恨恨地捏着自己最近坐厚了的小肚子,“我呀都不知道多羡慕你那小腰。”

“我现在稍微不注意,裙子就拉不上去啦。”

两人再闲说几句,回到了桌边,见大家都精神不振,姜艾冲着范妮几人直叹气摇头:“看看,这才是年轻真好,打不倒!”

范妮回头吐了吐舌头:“老大,你不才是江湖流传已久的铮铮铁骨打不倒吗?”

“所以我说,现在年轻人做国际谈判策略,最要命不是金融领域的专业知识不好,而是语言功底太差,你这话我当褒义听还是当贬义骂呀?”

范妮笑着扑了过来,将那日许嘉言抱大腿的姿势学了个十成十:“老大,我是你脚下万年走狗,怎么会贬你。”

众人都被范妮的小贱样逗笑了,姜艾一闪神,想起只通知了自己一声说要去S市办点急事就消失的许嘉言,突然有了几分涩意,因为投标在即,手机被收走后连晚安短信都看不到了呢……

“好啦,老大,小妮子都自贬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赏她个笑脸?”

李蓉笑着推了推姜艾,她才回神,赶紧将小丫头打回桌边:“好好做事,事成有奖。”

“奖啥?老大,我可听见了,蓉蓉姐都有Vera Wang,我怎么着也得赏个演唱会VIP座之类的吧,你看,痘痘都出来三颗!”

这回连平常颇为严肃的张义都听不下去了,笑着调侃:“小姑娘,你对着我们这群老头老太显摆青春痘,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呀!”

范妮立马用手指把痘痘遮住,谄媚地对着姜艾:“老大,我想要陈奕迅演唱会的VIP,求你了!票都卖光了,听小汐说许大帅哥最有办法,什么票都搞得到,上回小天王易阳见面会一票难求,他居然帮小汐一气儿整了十张……”

说到一半,范妮捂住了自己嘴巴。她突然想起自家老大对演艺圈的极度厌恶,公司老人们敢开老大玩笑,却从不在公司聊八卦。据说老大曾经被某个圈内人士纠缠过,被媒体写得很难看,连家人都被抹黑了,所以娱乐圈真的是老大的逆鳞。

“老大,我自己想办法,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千万别对许嘉言有成见,他跟娱乐圈不熟,完全不熟……”

姜艾瞪她一眼,哭笑不得。李蓉把仍然腰酸背痛的姜艾拉回了沙发:“你自己也躺一下,余下的收尾工作我和妮子做足够了,整完了你再过一遍。”姜艾想要推辞,可软塌塌的沙发还带了点余温,像是无数只小手在按着她、拉着她、拽着她,她这几日熬得实在辛苦,靠着靠着便屈服了。

延标通知是当天下午两点在网上公布的,在那之前,远航的副总高雷及技术部门主管已经进入了项目组。

延标的理由很简单,泰邦的“钉子”返回了惊人消息,对方早上临时修改了报价,最终定价只比远航低了十五万。在两个公司资质相当,五年内欧洲部业绩几乎打平的情况下,小小的十五万已经足以改变竞标结果。远航如何让RG做出了延标的决定,下面的人无从得知,但两千万的竞价差额居然只有十五万,只有一种可能,项目组泄密。

范妮头一次碰到这样的阵仗,心里发慌,下意识挨紧了姜艾,姜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放心,就当观摩大公司的派系倾轧。”

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连范妮都看得出来项目组分了两派,张义是远航老总的得力干将,而总是笑呵呵看起来很和气的副理邹成瑞却是副总高雷一手提拔上来的,姜艾在夜半迷糊睁眼的时候,曾见张义与助手在联网的电脑前查看过邮件,猜想张义此番定是难以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