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第4/4页)

阿莱用眼睛把屋子扫视了一遍:"都在面儿上摆着,还用说?"

我从枕边拿过那本《兔子跑吧》,在阿莱眼前一晃:"看完了?"阿莱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呀翻的,一下子翻出了一盒跳棋,阿莱用眼睛看定我,非常认真地对我说:"有人说你在饭前总要输一盘才吃得香,是吗?"

我打开棋盒,把棋盘铺平,一面把红色的跳棋子一个个码上棋盘一面反唇相讥:"有人又想一下午心情不好了,我真是爱莫能助。"

我们俩很快便在棋盘上缠斗起来,两军刚在中线附近对峙,厨房里响起了高压锅的尖叫声,阿莱去盖高压阀,我等她回来继续走,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去接,是陆然。

"估计你就没去上课,怎么样,一齐吃午饭吧?"

"你在哪儿呢?"

"你们家楼下的电话亭子里,咱们去吃炸鸡,怎么样?"

"还是上来吃牛肉吧,阿莱做的,已经快做好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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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上来时我和阿莱已战到最后几步,我和陆然说话的工夫被她抓住一个空子,把后面一个拖得很远的伤兵给救了回来,这样,我最少输给她五步,我们收了棋,阿莱去厨房把饭菜一一端上来,陆然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四周张望着:"怎么,真过呀?"

"可不是。"

"你们俩什么时候吹呀——好得叫人觉得那么不正常,现在我是看见生活幸福的人就不舒服,真想叫世上有情人都散伙儿……这听起来像不像一首歌?"

阿莱把盛着饭的碗一只只推到我们面前,我们吃了起来。

阿莱问陆然:"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又听说老X和你吹了,我怎么觉得这两个消息那么矛盾呀?"

陆然哈哈大笑起来:"阿莱,你再说老X一句坏话我就借你录像带,到我那儿挑去,想拿多少都可以,只要你看得下去,听周文说过,你就爱看电影,尤其是——"

我和陆然一同说:"事儿逼拍的!"说罢大笑。

阿菜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俩:"老X嘛,不就是会喇么?"

"行行,这就行。"陆然又笑了,"一会儿去我那儿挑罢。"

我对阿莱说:"别奇怪,他这一段不正常,我们得纵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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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陆然那里,阿莱挑了一批带子,有《去年在马里安巴德》,《金钱本色》,《八又二分之一》,《钢板七雄》,《日瓦戈医生》,《野草毒》,《杀人的夏天》,《金色池塘》等,阿莱在那里细心地挑,有的还放进录像机看一下以确定带不带走。

阿莱挑录像带的时候,陆然打电话把乐队的人都叫了过来,陆然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他在厦门的一个爱附庸风雅的酒肉朋友听说北京这边煽摇滚,问能不能弄去支乐队去他那个歌厅唱唱,陆然当即答应,价钱也谈好了,一天一人15块钱,小费全归我们,唱一个月,时间是暑假,路费也由他出,当然是到了那里再报销,我们只需在这段时间里多排出几首歌就行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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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恢复了排练,而且练得相当艰苦,每天一放学,大家就直奔排练室,我写了三首歌,陆然写了五首,我们还排了几首专门在歌厅演唱的歌,有滚石乐队的《想你》,有《卡萨布兰卡》,甚至还有一首谁都会唱的《铃儿响叮当》,为了以防不测,我们还练了几首港台歌,赵传的,齐秦的,王杰的,罗大佑的,李宗盛的,等等,为了找这些歌的谱子,陆然东奔西走,累得够呛。要知道,1989年,港台流行歌曲在北京还被当做是时髦的玩艺儿,不像现在,说谁庸俗就说谁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