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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把自己的生活与袁晓晨一对比,不由得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实在算不上是积极,我们同样奔波,同样疲倦,我为娱乐,为现在,而她为工作,为未来,我得出结论,她相信一种由时尚文化所勾勒出的物质丰富的未来,并相信其中包含着安全与快乐,我不相信,我曾经历过生活条件得到改善的日子,一居室换两居室,自行车换汽车,然而那种满意或不满完全是建立在与别人的对比上,无聊而市侩。我觉得未来就在我读过的那些书里写着,历史、命运、顺从与受挫,狂妄与毁灭,就在一个个墓地里深埋着,一捧灰烬,占很小的地方,顶上是一块写着一个名字的墓碑,那是一种远离尘世的未来,像是对一小块土地的命名,与清风明月做伴,与在宇宙里飘荡的地球共沉浮,想到那一个黑暗、凄凉而寂静的未来,我的雄心便化为颓废。对我来讲,人生除了新发现与善恶,似乎再无其他,对于新发现,我既无特别的能力,又缺乏因拥有青春激情所能享受到的新奇,对于善,我心怀感激,对于恶,我逆来顺受,还能怎样呢?

好啦,这就是我拥有的一切:食物、住房和性。还有什么呢?一些酒醉后才露出的笑容,一些出丑后的欢欣鼓舞,一些世故而暧昧的忧伤,一些只能如此的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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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有袁晓晨的笑容,她笑起来总是令我感动,就像她在替我高兴一样。

一天夜里,我醉醺醺地回家,袁晓晨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西北风声,边看电视边抱着半个西瓜在吃,我靠着她坐下,她把西瓜放到床下,用冰凉的勺子点一点我的鼻尖。

“又跑外面人来疯去了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那么迷恋夜不归宿,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年轻啊?”她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推开她的勺子,“哎,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我用微波炉给自己做了一份咖喱鸡,还剩了一半,明天中午你可以热一热吃,可好吃了,看,我肚子都吃圆了。”说罢,掀开厚绒睡衣来让我看。

我拉过她的双手,掰着她的一个个手指对她说,“这只小猪留在家,这只小猪去市场,这只小猪白水煮,这只小猪去红烧,这只小猪加盐烤,这只小猪归你吃,这只小猪归我吃,这只小猪留着吃,这只小猪给猫吃,这只小猪不许吃。”

她兴高采烈地跟着我念,后来越念越快,加上口齿不清,我只听到她挥着手指大声叫嚷,“这只小猪去红烧!这只小猪去红烧!这只小猪归我吃!这只小猪归我吃!”

“怎么都是红烧了归你吃啊?你都吃了,我吃什么?”

“我吃吃吃,就吃就吃。”她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又傻又可爱,嘴巴动一动,就像已经吃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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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正吃着袁晓晨剩下的咖喱鸡块,接到她从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晚上直飞广州,要四天后才回来,据说要跑好几个地方,东莞、番禺什么的,“别趁我不在搞婚外恋,手机带在身边,我随时检查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自由活动去吧。”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