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60

151

第二天中午,我正看着一张DVD,接到袁晓晨从公司打来的电话,她语气十分不自然:“你给那个MM回电话了吗?”

“回了,是一记者。”

“哟,你打开电视,现在那记者正主持节目呢。”

我看一眼表,正是王芸主持节目的时间,心中一惊,只好顺嘴说道:“你无不无聊啊,好好上班。”

“你才无聊呢,趁我不备,偷鸡摸狗,是不是这一段儿灵感没了跑人家棉裤里找去了?”

“你才穿棉裤呢。”

“你是真不挑啊!上身儿穿‘遐步士’的甩货你也找啊,一看就是赞助的,还玩小资呢!土鳖!”

我刚要再说什么,袁晓晨却变了声调,用一种再也无法掩饰的愤怒声调脱口而出:“就你们那点破英文,还跟我玩缩写呢!有病啊!是不是想见面啊?见啊见啊,怎么不发M&S啊,那是巧克力豆儿!又甜又香——要不来点洋范儿,S/M试过没有?没试过我出国帮你买几根马鞭回来,是不是找抽呢——”

这边电话袁晓晨在打着,那边的手机就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王芸。

袁晓晨大概是听见了,在电话里说:“哎,去接她电话吧,串串供,别到时候说的不一样,我告诉你,我刚刚已经跟她说完了,她说她叫王芸,我说错,你叫骚逼,不信你问问她!”说罢“卡”地一声挂了电话,震得我耳朵直嗡嗡。

我接了王芸的电话,王芸问我:“67876是你媳妇的手机吗?”

我说:“是。”

王芸叹了口气:“你媳妇儿够泼的,南城的吧?”

152

晚上不到五点,门铃响起,我打开门,袁晓晨站在门外,比平常时间早得多。

“该不会是请病假偷着跑回来的吧?”

“我真病了,”她进了门,冷冷地说,在鞋柜边上“咣咣咣”地跺跺脚,把鞋子脱掉,“叫你给气的。”

我回到电脑边,继续写东西,袁晓晨去厨房泡了一杯红茶,端在手上,用一把纯钢小勺搅拌着走到我身边,把杯子放在面前,然后自己拉把椅子坐下。

我伸手拿过红茶喝了一口,她不顾水烫,硬是从我手里抢了过来:“不许你喝我的茶!”

“那我就不用说谢谢了。”我说着,继续往电脑里敲着一篇报社约好的书评。

袁晓晨坐了半天,突然一把按住我的手;“不许打字!”

我停下手看着她。

她晃动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盯着我:“到现在了,也别藏着掖着的了,说来听听吧。”

“说什么呀?”

“你和那骚逼主持人的事儿。”

“我和骚逼没什么事儿。”

“讲讲呗,你这么一大作家,风流才子,就恨绯闻不能传得路人皆知的,是不是?操不着张柏芝就操她奶奶,太离谱儿了吧,来,赏赏脸,这一次,也让我们小民女提前知道知道。”

“你还是去大街上问吧,我自己说,不好。”

“哟,还羞答答呢,跟一朵小野花儿似的,”她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提高声调:“说!怎么回事儿?何时?何地?还有谁?为什么?英语缩写是四个W,别欺负我们老百姓没文化!我告诉你,对这事儿我有知情权!”

“噢,知道了,”我继续写,不理她,我知道,下面一番大战在所难免,见她揪我耳朵越揪越疼,只好加一句,“我有权保持沉默,有什么事去找我的律师打听吧。”

“混蛋!我就是你的律师!”她尖声叫起来,“说!你们干了吗?”

我没理她,她贴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说:“告诉我,用什么姿势干的?要是哑巴了,就在我身上用动作再重复一遍,听见没有?”

我仍然没理她,她松了手,喘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做出一副笑模样儿:“跟我说说吧,我真的想听,这事儿是你办了她,咱们家也不吃亏,是不是?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把她办成什么样子,这件事儿那个骚逼在电视里是一句也没说,我一想,赶紧吧,回家听听你说——谁在上面?啊?”

我仍不理她,她劈手打了我肩膀一下,站起来,去了趟洗手间,我听到冲水声响起,接着她又回到我身边。

“给她花钱了吗?”她问。

“没花。”我答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像我们家的人——出去野去没关系,但不许花钱——我问你,你给她花过多少钱?一分也算。”

“一分都没花。”

“送没送人家回家?”

“送过。”

她劈手又打了我一巴掌:“笨蛋!你怎么没花,汽油钱不是钱啊!还有啊,你一作家当什么出租司机啊,抢人家饭碗合适吗?”

我没说话。

“哎,我问你,小礼物送没送过?五块的头发夹子也算。”

“没送过。”

“内衣内裤呢?”

“没有。”

“我倒是有一套穿剩下的,明天你装塑料袋里给人家送去吧,这么小气,不好。”停了停,她又问,“香水呢,香水送没送过?”

“没有。”

“安全套呢?”

“没有。”

“你混蛋!”她又打了一下,这一下比前头的都狠,把我的胳膊打出一道红印,她自己也疼得抬起手来扇,看来是用力过猛,“不是说好了吗?出去胡搞要带套儿,把性病弄回家来怎么办?知不知道交叉感染啊!”说完,她停了停,一股无名火又突然爆发出来,“你们俩交叉没有,感染没有?真恶心,滚!”

我估计她是根据语言联想到了形象,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儿,片刻,她站起来,狠踢了我一脚,走出书房,把门“咣”地一声关上,震得我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153

我和袁晓晨一晚上没说话,她样子非常烦躁,看DVD,大声听音乐,又顶风冒雪地出去逛了一圈商场,买回一大堆用不着的东西,接着,她开始大吃特吃,把冰箱里可吃的东西吃掉了大半,包巧克力的锡纸扔得哪儿哪儿都是,十点钟,她洗起了衣服,把洗衣机开得“隆隆”作响,十一点,她折腾累了,一头扎到卧室里睡去,被子也不盖,我过去给她盖上,

她一脚踢飞,眼睛瞪着我,泪水就哗哗往下流。

我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约出去玩,我穿好衣服,在门口穿鞋的工夫,被裸体飞奔过来的袁晓晨堵住了:“不许去!是不是想一个人通风报信儿去呀?还是想商量对策?那儿不是有电话吗?要省电话费用我的手机,我们公司报销。”

就这样,我饭也没吃,一直跟她耗到夜里两点,我倒在厅里的沙发里想睡,刚关了灯,袁晓晨冲过来,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卧室走。

我躺到床上,她看着我:“放着这么大一床不睡,窝沙发里,黑灯瞎火的,怎么着?是不是想躲着我一个人意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