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4页)

“关心领导私生活,也是我们的一项工作啊”,冯军狡猾地笑笑。

冯军走后,程一路静下心来一想,既然冯军都这样说了,外面还不知道怎么在说。堂堂的市委常委、

秘书长,妻子出国了,家中养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能不让人乱想吗?当初二扣子把荷花带来的时候,程一路也曾担心过。不过看荷花也还老实,又是老家的熟人,何况家中也是需要一个收收捡捡的,所以后来也就没太在乎了。他在电话里曾把这事对张晓玉说了,张晓玉说很好,还叮嘱要适当地给点工钱。现在看来,程一路太轻视也太大意这件事了。

想到这,程一路打电话给二扣子,让他晚上过来,顺便让荷花也来,将上次带来的野菜烧了,他要回家吃饭。二扣子正在市里,一听差点乐翻了,说马上就安排,一定让

秘书长吃得好好的,吃出风味,吃出特色。程一路没有多话,说那你准备吧,就挂了。

二扣子这半年多来没少到程一路家里,有时是拿烟拿酒,有时是送钱。最近一两个月少了,一是程一路晚上不再给人开门,二是整个南州官场都处在动荡之中,敢顶风送礼的人也不多了。这样倒也清净,更重要的是让程一路心理上少了压力。前几天,听省里的一个朋友传来的消息,程一路极有可能出任南州市委副书记了,程一路问谁来当书记。朋友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书记不会是王一达。

王一达当不上南州市委的书记,那么下一步他怎么办呢?除非离开南州。一个市长出去安排,是不会太好的。何况王一达现在既然当不了书记,就说明了省里对他不是太感冒。想再能安排出什么好位置,是不大可能的。程一路甚至有些为王一达感到不平了。王一达跟任怀航之间斗了四年,如今任怀航上去了,到省委宣传部任常务副部长了。虽说不是什么太显赫的位置,但毕竟是常务。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南州这样官场地震之时,他能回省里,并安排到那样的一个位置,不能不说是有来头和了不起的。任怀航自从跟乔晓阳一道走后,就再也没回南州。他的一些个人用品,还是小刘用车子送到省城的。小刘回来说怀航书记过好了,脸上泛着红光。只是一样习惯改了,手不再在头发上摸了。

市委办公楼静静的,除了雨声,就是程一路自己的呼吸声。天气潮湿而沾乎,气压低,一切都仿佛压在了沉重的石头之下,艰难地呼吸着。

下班后,程一路谢绝了一个应酬,让叶开把自己送回家。叶开笑着问:“

秘书长很长时间没有直接回家吃饭了,今天怎么?有喜事吧?”

程一路笑笑,没有说话。

回到家,二扣子已经在了。荷花正在厨房里忙着。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都是些乡里的野菜和小菜,程一路看着就很舒心。荷花在边上站着,程一路道:“都坐下来,今天我们三个好好地喝一杯。”

二扣子已经从桌后摸出瓶酒来,“这是我们乡下的米酒,味道正。我知道叔喝惯了好酒。改改口味,也不错。叔,是吧?”

程一路点点头,二扣子就把酒开了。荷花也喝了点,程一路酒一进口,就感到这酒平和,味正。毕竟是跟

秘书长喝酒,二扣子到底有些放不开,只是一个劲地陪着

秘书长喝。喝着,电话响了,荷花接了。过一会儿,就来喊:“是婶子!”程一路懒懒地上前接过,张晓玉说:“今天是你生日!”

“啊!”程一路自己也忘了,张晓玉又说了几句话,两人也没谈回国的事,电话就挂了。程一路回来,笑道:“你婶说,今天是我生日。真快啊,又长一岁了。”

“那得祝叔生日快乐!”二扣子赶紧拉着荷花一道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敬了程一路一杯酒。程一路也没拉,喝了,然后说:“也难得你们,为我做了不少事。你们可能看着叔在市委上班,就风光。其实不知道啊,叔有时也想做点事。可是回头一想,什么事也没做。还不如你们修修路打打工的实在!”

二扣子举着酒杯,颤颤地说:“看叔说的,咱们村里人都在感谢叔。这就是做了大事!至于我们,能给叔做点事,少让叔操点心,就够了。”

程一路看着二扣子,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油滑,但是乡下人的质朴还是在。再看荷花,大概是喝了两杯酒,脸红得像山里的野杜鹃。程一路让二扣子斟了酒,再喝。米酒入肚,甜丝丝的,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将两瓶酒喝完了。程一路感到头有点昏了,他才想起晚上叫二扣子和荷花来吃饭的真正目的,便哆着嘴道:“你们回去吧,过几天你婶……你婶要回来了。从……从明天,你们……你们就别来了。”

二扣子还在嘟咙着什么,程一路却倒在沙发上睡下了。

醒来时,程一路已经睡在了床上,天亮了。他看见床上还睡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他迅速地从床上蹦下来。

外面,雨还在不断地下。

程一路的头开始疼了。他打电话让叶开过来,到了办公室。已经是上班时间了。陈阳来泡了茶,随口道:“

秘书长昨晚喝多了吧,现在还有酒气呢。”

“是吧”,程一路摇摇头。

马洪涛却从走廊上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嘴里说:“不好了,

秘书长,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程一路问道。

“冯军冯书记死了”,马洪涛紧张得腿在抖动。

程一路也呆了,又问了一句,的确是冯军死了。马洪涛定了定神,才道:“刚才仁义那边打电话过来,昨晚仁义的雨特大。好几个矿区渗水了。冯书记带队亲自检查,结果被埋在一座矿井口了。同时出事的还有县委办的两个同志和安全局的局长。”

程一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里涌出了泪水……

雨终于停了,初秋的阳光金黄而明亮。

程一路站在窗前,看到那些樟树,在秋阳之中,都抖落了身上的雨水,舒展开了它们精致的绿色。连日的雨,使樟树也像一个得了忧郁症的孩子,失去了精神。现在好了,阳光出来了,小小的树叶在阳光中,静静地打开。清香也在它的静静打开中,一缕缕地沁入肺腑。

组织部长徐成过来了,他要同常振兴副书记一起,找马洪涛谈话。

程一路因为分管政研工作,自然也参加了。马洪涛的脸色却是郁郁的,一点笑意也没有。程一路拉了他一把,让他坐下。徐成开口说:“马洪涛同志,你大概也知道了。组织上决定调你到仁义县工作。暂任县委副书记,副县长,代理县长。”

“这个我知道了”,马洪活说着望望大家,又道:“可是,我不太想去。我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基层工作。我怕我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