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迈出了一小步(第4/7页)

贾士贞笑笑:“一场弄不清的噩梦,好歹都已经过去了。”

周一桂低声说:“咱们找时间慢慢说。——士贞部长啊,省委让你出任市委组织部长是非常正确的,目前我还没有见到像你这样改革型的组织部长。我们现行的干部人事制度不改革不行了,就靠你我的眼睛……”周一桂摇摇头,“就是火眼金睛也不行啊!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对呀,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政治体制改革是小平同志未了的心愿。”贾士贞说,“到1987年,小平同志一共76次提到政治体制改革,可是直到1997年,他逝世了,这个问题还处在探索阶段。”贾士贞摇摇头,应该说中国的所有改革,惟有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滞后。周书记,这些话我也只能在你面前敢大胆放肆地说,换任何一个场合,我都不敢这样说。”

周一桂点点头:“我理解,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不过,一个领导干部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承受风险的勇气。”

大家上了车,贾士贞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电视台,卫炳乾已经带着西臾市委组织部的一班人马在大门口迎接。正在这时,常友连的车子也到了,宾主握着手进了演讲大厅。

当电视屏幕上出现演讲大厅的镜头时,只见女主持人手持话筒,开始介绍今天电视节目的主要内容。接着向观众介绍演讲规则、评委席的专家,以及监督公证人员和计分台。

贾士贞看看手表,这时女主持人大声说:“现在请一号演讲,时间六分钟。”

一位中等身材、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胸前别着一号牌,走上演讲台。

台下鸦雀无声,只见摄像机在转动着。

六分钟,这是多么神圣、漫长却又短暂的六分钟!作为演讲者,要在六分钟内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工作情况以及竞争职位的构想进行高度浓缩,语言又要全面概括而精练,这本身就是一次考验。

而评委们必须在八分钟内完成提问,并给出公正的评分。计分人员同时要对每一位演讲者的分数进行迅速而准确的累计,这一切,都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当女主持人从监督公证人员手里接过一号累计分数时,她对着话筒说:“一号最后得分为61.36分。其中民主推荐、公共基础知识测试,演讲和答辩分别为14分、13分、19.20分、15.16分。与此同时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号最后得分。

电视屏幕不断地切换两个演讲现场的镜头,这是一场吸引西臾市六百万人民眼球的精彩节目,也是引起无数观众关注的头号新闻。贾士贞静静地坐在第二排左边的位置上,他时而屏住呼吸,时而长长地作深呼吸,因为现场的气氛太紧张也太严肃了,他知道不要说让摄像机正对着自己,就是这种气氛,也足以让竞选者严肃得喘不过气来。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贾士贞和常友连陪着客人来到电视台的会议室,每人面前摆好了工作餐,吃完午餐稍作活动,时间就到了。

下午直到六点半钟,第一天的演讲答辩才结束,第二天还要进行一天。贾士贞和常友连要留乌城客人吃饭,周一桂说什么也不肯留下,带着一班人走了。

晚饭后,贾士贞留下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和监督公证、记分工作人员,开了一个小会,大家对当天的工作作了简短的总结,并对第二天的工作提出了改进意见。

散会之后,贾士贞又留下几位副部长,强调了几点注意事项,刚讲了几句,电话响了,是市委大门口传达室值班人员打过来的,说大门口有一帮残疾人吵着要见贾部长,怎么劝他们也不肯离开。放下电话,贾士贞说:“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大门口,只见大门外有拖着双拐的,有开着残疾车的,还有些分不清身份的人。尽管对着大门的灯如同白昼,但毕竟是晚上,贾士贞瞥一眼,估计也有二十多个人。见到贾士贞,其中一个说:“贾部长,为什么把刘理事长给搞掉了?我们就希望他当理事长,你们偏不让他当!”

“是啊!为什么?”后面有人附和着。

贾士贞的头脑一炸,若真的是刘义修得到全市几十万残疾人拥护,这倒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贾士贞同时在想,那么在群团那些单位民主推荐时,刘义修又为什么得票几乎是最少的呢?

卫炳乾说:“那么你们能代表全市三十多万残疾人吗?”

“能,当然能!”

“刘义修过去是劳动局副局长,到市残联当理事长是市委委派的。”卫炳乾说,“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由全市残疾人选举的呀!况且……”

“你叫什么名字?”贾士贞说,“明天上午你们到市残联来,我专门接待你们,好不好?”

那个领头的说:“你别给我们耍滑头,我们不上你的当!明天你们去电视台了,要不我们去电视台!”

“我说话算话,明天我什么工作都放下,一定专门去接待你们,请你们相信我。”贾士贞说。

“为什么现在不能谈?”那个领头的大声说,“总之,我们还要刘理事长,不要别人。”

“为什么?”卫炳乾说,“你们知道,我们是从六十一名报名者当中选择三个候选人,再由你们残疾人代表大会按无记名差额选举的,这才是真正的民主啊!”

“什么民主,我们残疾人只知道能为我们办事的人就是好领导。”

“好,那么现在就解决。”贾士贞说着就取出手机,“炳乾,电话号吗呢,给刘义修打电话,让他们三位正副理事长都到单位来,大家共同和他们对话。”

刘义修一听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慌了手脚,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居然成了历史书上那种被群众拥戴的清官,他到市残联当理事长算起来已经有四个年头了,但他一天也没有安心过。市劳动局局长没当上,到残联当了理事长,他觉得无论是权力、地位,甚至名称都和劳动局长差之远矣,特别是兼任的市劳动局副局长被省残联搞掉之后,他不仅满腹牢骚,还常常拿工作来发泄私愤,怎么会有那么多残疾人为他连夜去市委鸣不平呢?若他真的在残疾人当中有如此威望,也不至于在民主推荐时得了那么一点票。

刘义修没有通知另外两个副理事长,也没有叫驾驶员,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想,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否则,他和这些残疾人素不相识,又没有什么交往,他们干吗夜晚不睡觉,跑到市委来找贾部长?

刘义修越想越不对劲,他知道这些人经不住贾部长的追问,很快就会漏洞百出的。到那时,他刘义修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已经快到市委大门口了,刘义修突然跳下自行车,给章之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