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10页）
06
刘唐在法庭上公然撒谎，公诉人当场戳穿。
公认人出具了郭子强的供述材料。材料清楚地显示出，郭子强与刘唐熟悉，且受刘唐指使枪杀了王永成。
但让人感到意意外的是，郭子强却当庭翻供。
郭子强说：“我一共给刘总开了半个月的车，我和刘总确实不熟！”
汤夫在法庭上问郭子强：“刘总是谁？”
郭子强说：“是刘唐先生。”
汤夫说：“你在公安机关曾经承认，枪杀王永成是刘唐先生向你下达的命令，是这样吗？”
郭子强说：“我没有向公安机关这样承认过。”
公诉人播放了郭子强当时承认的视频录像。
郭子强说：“我那样承认是有原因的！”
汤夫说：“什么原因？”
郭子强说：“我如果那样承认了，警察就会去找我妈……”
汤夫说：“警察找你妈做什么？”
郭子强说：“让我妈给我包饺子吃！”
郭子强说的情真意切：“我犯的是死罪，我很想……死之前吃一顿我妈包的饺子，警察就忽悠我说，如果我能指认是刘唐向我下达的命令，就答应我这个要求。”
汤夫说：“你还记得是哪位警察忽悠你的吗？”
郭子强说：“我记得，他是警察苏岩！”
汤夫向法官申请让苏岩出庭。
苏岩来到法庭上，汤夫问他：“苏岩警官，请回答，你是否找了郭子强的母亲？”
苏岩说：“我找了！”
汤夫说：“你是否让郭子强的母亲，包了饺子？”
苏岩说：“是的。”
汤夫说：“郭子强的母亲一共包了多少饺子？”
苏岩说：“包了能有一大锅……”
汤夫说：“你带走了多少？”
苏岩说：“有整整两饭盒吧。”
汤夫说：“这些饺子，郭子强吃着了吗？”
苏岩说：“吃着了。”
07
苏岩让郭子强的母亲包饺子是在刚刚抓捕之后。当时苏岩答应郭子强是为了能让郭子强放下枪不再拒捕。
但郭子强却以此诬陷苏岩，让苏岩有口难辩。
这种事往往越描越黑。警察以“欺骗”方式进行诱供，是旁观的听众愿意相信的，苏岩如果辩解只能增加人民群众的反感！
抓捕郭子强时，郭子强持枪拒捕，完全可以将其击毙。苏岩和那些特警之所以宁可自己去死，也要让郭子强活下来，目的是让郭子强说出真相！
郭子强被抓之后，也的确表现良好。他问苏岩：“你答应让我妈给我包饺子吃，算数吗？”
苏岩说：“算数啊！”
苏岩经过层层批示，总算把郭子强母亲包的两饭盒饺子，放在了郭子强的面前。
郭子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饺子统统吃了。那个时候，他心里想着母亲，嘴里说着感谢警察的话。
所以，在预审阶段，郭子强是很配合的。
很多年前，王永成扬言要把盛唐集团给炸了。盛唐集团那么高的大厦，真要是给炸了，得需要多少炸药啊！
这明显是在吹牛！
但狂妄的刘唐是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吹牛的，于是，他亲自让郭子强在一个漆黑的深夜，把王永成枪杀了。
刘元后来为什么因为聂树远吹牛了，也让人把聂树远枪杀了，这是受到了刘唐的影响。
警察之所以重视王永成被杀案，无非是想一箭双雕。
警察想要证明的是，刘唐、刘元都是一路货色。
可关键证人郭子强见了律师之后，供词就发生了重大改变。
08
律师名叫姜书恒，他对郭子强还真没说一句“过分”的话。他对郭子强说的每句话，都符合法律，都符合律师职业规范。
姜书恒见郭子强前，认真地研究了检方对郭子强的指控。
郭子强涉嫌杀害三人，且手段残忍。
姜书恒对郭子强说：“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辩护只能尽力而为。”
姜书恒搬出法律条款，逐一逐项分析了郭子强涉嫌犯罪的所有指控。
郭子强即便不懂法，也完全听得懂。
郭子强说：“判我死刑，我不在乎。”
姜书恒说：“那你在乎什么？”
郭子强说：“我在乎我爸我妈。姜律师，如果我被判死刑了，那我给我爸我妈买的房子，会被法院收回去吗？”
姜书恒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说：“你给父母买房子的钱，是哪来的？”
郭子强说：“当然是挣的了！”
姜书恒说：“你是怎么挣的？如果是杀人得的酬劳……”
郭子强说：“绝对不是！”
姜书恒说：“是不是不能由你决定！”
郭子强说：“那由谁来决定？”
姜书恒说：“据我了解，你买房子时，是公司给你的奖励，对吗？”
郭子强说：“对。”
姜书恒说：“谁是你们公司的老大。”
郭子强说：“那当然是刘唐了。”
姜书恒说：“如果刘唐犯了重罪，被判了重刑，刘唐的财产可能会被全部没收的！”
姜书恒这样说是符合法律的，但郭子强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09
郭子强在法庭上承认自己确实杀了王永成。
公诉人说：“你为什么要杀王永成？”
郭子强说：“是因为公司有人给我下了命令！”
公诉人说：“是谁给你下的命令？”
郭子强说：“是孙总。”
公诉人说：“请说出孙总的名字。”
郭子强说：“孙总是孙亚辉。”
郭子强说是孙亚辉指使其杀了王永成是撒谎，但郭子强杀的另外两人，也的确是孙亚辉向他下达了命令。
孙亚辉不仅向郭子强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也向公司的其他人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所以，郭子强说刘唐没有向其下达过杀人命令，连旁观的听众都认为郭子强没有撒谎！
郭子强对警方曾经的供诉，由于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持，这种言辞证据不具备直接证据效能。
依法办案的今天，一切以庭审为中心。法庭只能采纳郭子强在法庭上的证言。
汤夫说：“鉴于此，刘唐涉嫌故意杀人犯罪缺乏证据支持。”
10
警方侦破以刘唐、刘元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过程中，需要核实的案件需要查找的证据不计其数。要求把所有的案件所有证据全都查实查到再收网，是不切实际的。打击犯罪是为保一方平安，公安工作必须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部党委明确要求专案组，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坚决彻底地打掉黑恶势力。
收网时，抓捕刘唐的法律依据主要是其涉嫌包庇刘元。在实际侦破过程中，尽管警方深刻地怀疑刘唐是涉嫌黑社会性质犯罪的主犯，可直接的证据并不充分。
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主要特征之一，是组织结构严密。警方虽有足够证据证明盛唐集团曾实施了多起犯罪，但认定刘唐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却有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