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偶遇马奎山

春节之后,天气渐渐转暖。

随着去年年底南方特区开始进行国企股份制改造,乌山或者说广宁模式的企业改制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新年年初,《红旗》便有一篇文章,阐述了改革需要“抑需求,稳物价;舍发展,求安定;缓改革,重调整;大集中,小分散”的观点。

在特区国企改制上,该文章认为应该戒急用缓,因为特区之改革,将会成为全国的风向标,是以需谨慎而行,切勿一窝蜂私有化,如乌山地区有些国企实行的厂长理事会制度便很不错。

去年,突飞猛进中的南方特区,突然遭受到来自各方的批评和质疑。其中最尖锐的,是指责特区只搞基建不搞工业,特区出口创汇的功能没有发挥,反而是“投机”做贸易,赚内地人的钱,“南方特区靠国家输血维持”的说法由此传开。

由此,南方特区市委书记XXX被调离,特区欲发行的特区货币虽然未遭中央明文否决,但已然是无限期搁置的议案。

南方特区的政治地震同样波及到同为特殊发展区域的乌山,“乌山改革应该怎么走?”这个问号盘旋在了所有官员的心头。

陆铮,却仍然是老样子,除了最近,下马头营的时间越来越多。

马头营乡党委书记、乡长赵平凡,同农委技术人员几乎日日泡在乡间,春暖花开之际,他们在马头营公社搞起了苗圃,对青龙桃树苗的培育和嫁接进行研究。

……

青龙县的西集乡与广宁接壤,西集在往西走,便是广宁县的东关乡,西集往西,公路路况尚好,往东去青龙县城,一路上黑山白水,路况险恶,陆铮和马卫国要修的便是西集到马头营的公路,公路中段,将会穿县城而过。

因为青龙县资金全部自筹,加之申报立项材料完备,是以市里很快便批复下来,公路测设工作在陆铮、王泥浜的指挥下早已经完成,现在,进入了资金筹措、材料预备阶段。

从西集到青龙县城的公路只需按照原西青公路的路线扩建,仅仅有一小段路改变了原有的路线,另外,需要起一座长约五十米的桥。

从青龙到马头营的公路,新路段不少,也涉及占地问题,现今县里工作人员正日以继夜的进行相应赔偿工作。

马卫国亲自去了乌山从祝明泽祝公子手里拿到了第一笔款项,是以西集到青龙县城的西段公路已经准备破土动工。

西集小镇上,到处可见各种大型机械以及来来往往运送建筑材料的卡车,虽然带起黄尘阵阵,但街面上,孩子们笑闹着,好奇的远远观望着忙碌的车辆和戴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都觉得新奇而兴奋。

西集国营饭店,中午饭口时分,甚是热闹,有几桌客人是昨日刚刚到达西集的建筑队的工人,因为暂时还没什么活干,正吆五喝六的斗酒划拳。

靠窗位子,陆铮慢慢的吸吮着面条,肉丝面,飘着葱花,味道还不错。

陆铮刚刚去了趟广宁,看了看翠红姨和国斌叔,今年过年,总算把三大家的长辈走了个遍。

坐在陆铮对面的是青龙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马奎山,他去市里开会,回来的路上吉普车抛锚,恰好遇到陆铮的车,就顺便带上了他。县局的那位司机马师傅则和吉普车一起,等着过路卡车牵引。

马奎山和陆铮有过几面之缘,第一次两人见面时还发生了不愉快,马奎山带着联防队员去黄金海岸拉练,对陆铮被申报公安部一级英模之事冷嘲热讽,但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令马奎山不得不重新审视陆铮这个年轻的县局局长。

陆铮来到青龙后,和马奎山没发生什么交集,今天,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面坐在一起。

马奎山心里,是很担心陆铮对他暗示什么的,毕竟陆铮和高志凯恶劣的关系在青龙是个公开的秘密,马奎山虽然对高志凯的强势略有不满,却也不想介入到更复杂的人事斗争中。

不过陆铮,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就算进了这饭堂,也就唠唠家常,聊了聊过年怎么过的云云。

其实看到马奎山,陆铮不由得想起了黄金海岸那一晚,想起了卫香秀这个小尤物,这般能骗人,可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从北京回来后,卫香秀就辞了职,而黄四儿正筹备的保安公司马上就换了主人,现在,各种执照应该都下来的差不多了。

听黄四儿说,卫香秀倒是很厉害,对这家保安公司也特别上心,而且,点子很多,很快,就把公司的主导权抓在了手里,说起来,黄四儿就翘大拇指,说我卫姐是个人物,他妈的将来我看我也不用混了,现在翡翠的保安们眼里就知道卫姐卫姐的叫,可都快忘了我黄四儿这号人物了。

陆铮倒是微微有些担心,现在的保安公司,一直就半黑半白的属于灰色地带,也不知道自己给卫香秀参谋的这个事业会不会害了她。

可旋即想想卫香秀的小聪明劲儿,又觉得她应该能平衡好这之间的关系,想来,对她现在的新工作,她是挺喜欢的,嗯,只要开心就好。

就是年后实在有些忙,可有半个多月没见过她了。

“陆局,您要醋不?”焦磊的话打断了陆铮的思绪。

从北京回来后,焦磊简直陷入了一种魔障的怪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给陆铮打个电话,问陆铮第二天用不用车,搞的陆铮不胜其烦,训斥了他几次,甚至用了“骚扰”这个很严重的词,焦磊才不敢再每晚给陆铮打电话。

但从青龙到广宁,一路颠簸,陆铮实在不愿意自己开车,就叩了焦磊。

乌山在今年一月份,刚刚开通了数字寻呼台,焦磊前几天,领到了公司给他配的BP机,找他变得很方便。

“不要。”陆铮有些无语,早知道不带他去北京了,这小子,好像受刺激了,殷勤的有些过。

焦磊低下头,从腰间摸出呼机来用衣袖擦了擦,显然很宝贝这个新工具,也难怪,现在的BP机,就算在市区,也是有钱人的玩意,要两千多块钱,顶乌山普通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如果放在整个冀东省,全省职工去年平均月工资80多元,不吃不喝用两年半的工资才能买这么一台BP机。

马奎山颇有兴趣的看着焦磊抚弄他的宝贝,问:“这就是寻呼机吧?”

焦磊点点头,说:“是,单位给配的。”

马奎山笑了笑,“外企,可真不得了啊。”突然,猛地想起了什么,心里就是一动,瞥了陆铮一眼。

焦磊叹口气:“唉,就是下来没信号,就市区有信号。”

“慢慢就好了。”陆铮放下筷子,摸出了烟,显然,吃的差不多了。

“陆县长,您还记得我刚刚跟您说的,我家老二今年就毕业了……”马奎山有些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