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人大混乱,我从政的惊险时刻(第2/2页)

我坐着吉米的悍马陪他们一行从江南城里出发时还不到晚上6点,就是担心太晚了堵车,没想到我们出发还是太晚,车过工业园便开始堵上了。街上已经拦不到的士,一辆接一辆的摩托车流水线一样往砂滩运送观众。摩托车见缝就钻,让本就拥堵的交通变得更加不顺畅,更要命的是,到处看不到一个交警。我给公安局长打电话,无人接听,我估计此时他已焦头烂额。

就这样走一走停一停,车进桃矿已是晚上7点30分。街上堵得更严实,几个交警已累得背上没有一丝干的地方,无论怎么疏导,就是理不出头绪。我看见老柳和老萧的车都被堵在那里,眼看着8点钟直播演出就要开始,老萧如果不能准时赶到,谁来发表热情洋溢的致辞呢?我赶紧跳下车,抓住一个交警劈头盖脸就“骂”:“你们怎么疏导的交通?萧市长8点钟要讲话,现在还被堵在这里,误了事谁负责?”那个交警估计是个中队长,知道敢骂他们的肯定是县一级的领导,强忍着收起了平时的跋扈,耐心地解释:“没料到会来这么多车……”

“像这么大的活动,你们应该从上午10点开始就要对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车辆实行交通管制。你看路这么窄,还在双向通行,能不挤吗?”我狠狠地把那个交警训了一顿,让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老柳和老萧的车按时赶到演出现场。交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撕开一条道来,让我们的车缓缓向会场进发。到得会场一看,秩序已经大乱,守卡的民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看见熟人就一群群地往里放;钢架围栏失去了作用,围栏外的人源源不断地翻过围栏跑进观众区,现场面广,警力又少根本就顾不过来。加上张志坚决要求所有的观众必须站着,不得设立座椅,让本就混乱的观众区变得更加混乱。

我、老柳、还有老萧来到舞台后面的候场区,看见刺眼的红光之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不时发出阵阵骇人的吼叫,非常恐怖。老柳已经乱了阵脚,生怕出事,让我把968电台台长叫过来。台长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安慰老柳说:“没事,演出一开始,观众的情绪就稳定下来了。”老柳还是急得不得了:“那就早点宣布开始吧!”罗兰点了点头,用对讲机通知所有的工作人员做好演出准备。在一片音乐的巨响中,老萧走上舞台开始致辞。观众们对于这种官样化的程序特别反感,老萧边致辞,观众们边起哄。好在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排一堆领导讲话,否则真会被观众砸台。打那以后,我吸取了教训,凡带大型演出的节庆活动一律不再安排领导致辞……

演出开始了,观众的情绪安定下来。首先出场热身的是摇滚乐手“猫”。在候场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她叼一支烟,闷闷的一言不发。上场以后,伴随着重金属的音乐,她开始从嗓子眼里歇斯底里地喊唱。现场八万观众中有六万是本地农民,很少有人能够听懂。当她唱到第五首的时候,观众开始一浪接一浪地喝倒彩。我担心她支持不住中途退场。其实对于这样的倒彩,她已经习以为常,她坚守在舞台之上,不论观众如何辱骂,仍然执著地用自己的方式发声。

我含着眼泪望着台上忘情地喊唱着的那个叫“猫”的女孩,听懂了她的摇滚。在这唯“钱”独尊、竞争残酷、缺乏幸福感的社会,除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式去尽情宣泄淤积在心头的孤单?

千呼万唤,张志出场了。现场像点燃了火药,气氛突然火爆。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发出海啸一般的吼声向台上涌去,后面的观众像潮水一般跟着前面的观众往前涌。罗兰大喊一声:“赶快搭人墙!”我早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冲上舞台,同工作人员一道手拉手搭起人墙,将已经涌上台来的观众挡回了观众席。后来有记者问我,当时之所以有这么一个主动是不是为了炒作?我笑了笑:“恐惧都来不及呢,还有功夫想炒作?当时脑子里闪念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不能出事。”

演出进行了三个小时,终于平平安安地画上了句号,我顾不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和罗兰以及她台里的几员女将紧紧地拥抱。张志还有台长他们连夜回了省城,我、吉米、罗兰和景区老总则留在砂滩,一起去吃烧烤。夜深如水,风景如画,一片茫茫的银砂之上,孤独地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风在沙漠里走来走去,发出如埙一般空灵的声响。我们边吃烧烤边喝着啤酒,尽情地将所有的紧张全部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