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第2/3页)

孔思勤说,难道说,赵书记改变主意了?

唐小舟说,赵书记改没改变主意,或者说,一开始有什么主意,我根本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在官场,太多人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肯定有人不喜欢他上去,那些人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他还蒙在鼓里吧。

孔思勤说,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不影响他吧,听说他的任命,是上面打了招呼的。最近一段时间,他对很多人说过,他在北京的后台很硬。

唐小舟冷笑一声,说,还记得上次查小金库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有人要对付他。不知那次是否查出他什么问题,总之,有些人一直没有放弃,派人盯着他呢。结果你猜怎么样?这次去陵峒,他把小姐带回房间,让人家录了像。

孔思勤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说,是那些矿老板干的?

唐小舟摆了摆头,说,不太可能。我估计是有人不想他当秘书长。

孔思勤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栽了。

唐小舟说,他的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是在想,这官场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以为你是捕蝉的螳螂,却不知道你的背后,还隐藏着许多黄雀。以后,我们俩见面,得小心一点,如果被某些人抓到把柄,我们都麻烦。

以前和谷瑞丹谈论一些重要话题,因为开场缺乏足够的铺垫,往往一开口就吵了起来。有了前车之鉴,唐小舟在女人面前说话,十分小心,哪怕明知是废话,也一定要做足功夫,再大的弯子,该绕也得绕。即使他绕了一大圈,仍然担心孔思勤以为他在有意疏远自己。毕竟,他和她都是单身,他们如果恋爱,没有任何人能够以此作为话题。

好在孔思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以后不见了?

唐小舟说,以后再见,要好好安排一下,绝对要做到万无一失。

孔思勤说,好的,我听你的。

几天后,传出一个不幸的消息,游杰副书记,昨天晚上去了。

第一个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是陆海麟,唐小舟显得有些惊讶,说,医生不是说可以活半年吗?

陆海麟说,医生是这么说的,不过,癌症晚期病人,能活多长时间,与个人的求生欲望有很大关系。听说游书记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唐小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问,省里怎么安排?

陆海麟说,有两位省委常委在北京,余秘书长负责这件事。游书记的家一直在北京,追悼会确定在北京开。过几天,中组部要召开组干工作会议,省里有一个重要发言,估计追悼会安排在这个会之前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整理着日常事务,韦成鹏来了。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神神秘秘,进来之后,立即转身去关门。唐小舟早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他的身影,见他要关门,立即说,别关,我这个门是不能关的。

他的门确实不能关,别说赵德良发现他的门关着,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就算是其他干部来到这里,发现他的门关着,也会产生联想。所有的联想都不是事,一旦传到赵德良的耳里,就是事了。

韦成鹏并没有说话,先向四周张望一番,然后神秘地走到他的面前,以极快的速度,往怀里掏了一下,掏出一件什么东西,往他面前的抽屉里一塞。

唐小舟以为又是一包速溶咖啡之类,漫不经意地将抽屉拉开一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唐小舟暗想,这家伙想干什么?明目张胆行贿自己?也不看看面前是什么人。他拿起银行卡,对韦成鹏说,这个你拿回去,有什么事,你说吧。

韦成鹏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拿出来。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你就笑纳吧。

唐小舟说,成敬意也好,不成敬意也好,这东西,我不敢收。你知道,我从农村出来的,骨子里就是农民。农民的天性是什么?胆子小。你可别拿这种东西来撑我的胆子,我的胆子撑都撑不大,我晚上睡觉会做恶梦的。

两人纠缠半天,一个硬要给,一个坚决不收。韦成鹏见唐小舟态度很坚决,也就收回了银行卡,说,游的事,你听说了吧?

唐小舟说,是啊。他可不想和面前这个人多话。

韦成鹏说,我听说,上面会派个副书记下来,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话?

唐小舟故意装糊涂,问,说什么话?

韦成鹏说,你在赵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我跟在副书记身边。

唐小舟明白了,韦成鹏在打着这个主意。一旦成为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他的正处长,水到渠成。这种人,如果当了官,肯定误国害民。这话,唐小舟自然不能说,只是敷衍着说,这事不归赵书记管吧,办公厅的事,余秘书长说了算,你应该去找秘书长活动活动。

韦成鹏说,秘书长那里,我自然要去烧香,但赵书记如果能说句话,事情就好办了。

唐小舟说,行,我一定帮你说。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秘书的人,人微言轻,说了管不管用,我不敢保证。我建议你还是两条腿走路,见神就磕头,遇庙就烧香,说不定拜对了哪尊神,你就大赚了。

韦成鹏说,这个自然,陈省长和余秘书长已经答应了。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官场就是一个大林子,里面的鸟真是太多,还有很多稀有品种。韦成鹏这种人,就属于稀有品种的一类,平常所有的心事,一星半点都不用在工作上,整天琢磨的就是拉关系搞钻营,一心想升官。你还别说,在现行伯乐体制下,这种人,往往得势。

一位高级领导人去世,原本应该有一种压抑悲痛的气氛,但是,唐小舟从这种压抑之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愫。对于某些人来说,最大的靠山倒了,悲痛是自然的,同时,他们也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惶恐。对于另一些人,他们却看到了希望,谁都明白,假若真能从内部产生一位副书记,整个江南省,由此而提拔的领导,可能就是几百人。那些等在政坛这个拥塞的十字路口的官员们,自然就会暗暗惊喜了。

也难怪人走茶凉。人都走了,时过境迁,位置都被别人占了,如果仅仅只是茶凉,还是好事。怕就怕,残茶早被倒掉,杯子也已经洗干净,给新人泡上了绿澄澄的新茶。

由游副书记之事,唐小舟想到了肖斯言。直到最后时刻,游杰也没有替他说话,唐小舟想替他说,也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这往后,肖斯言便成了没娘的儿子没根的浮萍。在官场没有了根基,实在是最大的悲剧。

下午刚上班,姚营建和焦顺芝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