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2/4页)

刘艳苦着脸说:“朱部长呀,您只说让我执行任务,没说到白象谷来啊!”

李济运说:“刘艳,我建议你干脆打赤脚算了,不然很危险。”

刘艳只好脱了鞋,走一步耸一下肩膀。余尚飞幸灾乐祸的样子,说:“我们做一副担架,抬着刘小姐走算了。”

刘艳扑哧一笑,弯下腰去半天起不来。张弛见刘艳笑成那个样子,便道:“她肯定想到别的什么了。刘美女,我还不知道?”

刘艳笑道:“我想起一个笑话。先是把十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放在荒岛上,三个月之后再去看时,只见十个男人做了一顶轿子,抬着女人在岛上玩耍,那女人面如桃花,幸福极了。又把十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放在荒岛上,三个月之后再去看,只见十个女人围着一棵高高的椰子树,有拿棍子往上面戳的,有往上面丢石头的,有拿果子逗的。那个男人瘦得像猴子,抱住椰子树死也不肯下来。”

朱芝听了哈哈大笑。见陈一迪望着她,也在大笑,她才抿了嘴,却仍是笑个不止。李济运笑道:“刘艳,你真看不出啊!”

张弛说:“你们才知道呀?刘艳是段子高手!”

刘艳忙说:“张弛你别害我!我哪会讲段子!朱部长会骂死我的!”

陈一迪见着树都有兴趣,便请教李济运。李济运说:“我也不是所有树都认得。这是樟树,我们这里最为常见。那是楠木,很名贵的。”

“楠木就是这种样子啊!只在书上读到,听说已经很稀少了。”陈一迪去摸摸树干。

李济运说:“我们这里还很多。您摸的这棵树,树龄应在五百年以上。”

陈一迪感叹道:“随意一棵树就是几百岁,我们人太渺小了。”

朱芝说:“陈总,这不算什么,前头有棵银杏树,我们叫它树王,树龄三千多年了。”

“怎么还不见银杏树?”陈一迪问道。

李济运笑道:“游白象谷,好就好在渐入佳境。”

听得前头有人声,原来那里有片野生栗林,几个妇人背了竹篓,正在地上捡板栗。朱芝说:“我们这里的野生板栗很好吃。”张弛跑上前去捡了一把板栗,分给众人品尝,果然清香甘甜。李济运说:“板栗风干之后,味道更好。”

也有游人过往,点头打个招呼。陈一迪说这么好的山水,若放在北京近郊,那可不得了!李济运说乌柚人不稀罕这些地方,平日也不怎么有人进来。只在周末会从省城过来些人,也都是看看就走了。离省城太近,留不住过夜客。

朱芝拍拍路边一棵大树,问:“这树上怎么一颗板栗都没有呢?”

李济运笑了起来,说:“你是洋人啊!那不是板栗树!”

朱芝仔细看看,说:“它太像板栗树了!”

李济运抬头望着树,说:“你们哪位若能叫出这棵树名,我请客吃饭!”

陈一迪肯定说不出的,只望着大家笑。众人都是摇头,叫不上树名。刘艳开玩笑:“我知道,它是公板栗树。”

“刘艳你的思维总是在公母上!”李济运笑笑,“它是栲树的一种,叫构栲。构造的构,考试的考加个木旁。”

“难怪明县长说你是林业专家!”朱芝说。

李济运做了个怪脸,笑道:“我也考过明县长,他也不认识。”

“那就叫考树算了,不要木旁。”朱芝笑道,“李主任只要拿这树考倒一个人,你就是林业专家了!”

陈一迪直夸朱芝有急智,话里尽是机锋。李济运笑笑,说朱芝伶牙俐齿,开口总要损人。朱芝却得意地笑,飞了李济运一眼。余尚飞总不说话,只在前头专心摄像。朱芝问道:“尚飞,你没有把我们讲的话都录上吧?”

余尚飞知道朱芝只是随便问问,也就笑而不答。刘艳突然哇了一声,问道:“尚飞你没有把我的段子录下吧?”

余尚飞这才开了腔,说:“对不住了,记录在案!我会制个碟,公开发售!”

山谷往前一拐,中间突然横出一山,壁如斧劈。陈一迪疑心问道:“山谷都到头了,怎么还没见着银杏林呢?”

正说话间,见前头几个脑袋慢慢从树丛中露出来。李济运说:“陈总,这又是白象谷一景。山谷到前面好像突然间断了,山脚却有小洞,仅容一人过身。过这个山洞,那边别有天地。有人想把桃花源的故事编到这里来,我想太勉强了。”

几个年轻人迎面而来,同李济运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是山谷那边过来的,白象谷两头可互为出入,只看游者乐意。张弛跑到前面去,伏在洞口喊道:“那边有人吗?”

朱芝笑道:“陈总,这也是一趣。两边的人进洞之前,先要相互喊话,不然在洞里没法让路。”

陈一迪听得极是好玩,问:“这洞有名字吗?”

李济运说:“没有名字,请陈总起个名?”

陈一迪摇手道:“岂敢岂敢!”

“别客气,陈总!您起了名,我们就把它刻在上面。”朱芝说。

到了洞口,陈一迪笑道:“依我说呀,就叫喊洞。各地景点都喜欢编神话故事,听着就腻烦。”

“喊洞,很好!”朱芝说着就鼓了掌,大家都跟着鼓掌。

余尚飞头一个进洞,边退边摄像。往里十几米,洞子拐了弯,四壁暗了下来。余尚飞的摄像机是不带灯的。再走不远,渐见明亮。临近洞口,便已瞥见一片金黄。洞子虽窄顶却很高,但陈一迪个子高大,习惯了低着头。他一出洞口,立马直了身子。举头四顾,惊叹不绝。满山满谷都是几人合抱的银杏树,望不到尽头。地上的黄叶铺得厚厚的,细碎的日影映在上面,很像起着淡花的锦缎。路旁有个小木屋,门上着锁。陈一迪说:“这地方景色虽好,住在里头还是不方便吧。”李济运告诉他,这房子是看林人住的。银杏果产量很高,就是太难采摘了。林子是国营林场的,一直保护得很好。林场后来改制了,林子就包了出去。再细看地下,四处散落着银杏果。

朱芝说:“我们包出这片林子,目的只在保护。承包人上交承包金很少,但不准他们野蛮采收果子,只准自然收摘。也就是等果子自己落了,从地上捡。”

“朱部长讲的野蛮采收,就是拿竹竿打,很伤树。”李济运说。

陈一迪说:“你们县里领导很有远见,这可是真正替后人着想啊!”

李济运说:“我们不急于搞白象谷旅游开发,也是这个考虑。乌柚县还没有穷到卖祖宗、卖子孙的地步。”

朱芝抬手指了指,说:“陈总,前面就是树王。”

余尚飞拍拍朱芝,又拍拍陈一迪,镜头再慢慢扫到远处。树王正好长在路边,陈一迪绕树走了一周,说:“只怕四五个人才能合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