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田晓堂顿时明白了,包云河不仅确信“掉钟事件”是有人捣了鬼,而且已锁定了捣鬼人,准备向这个人开刀了。那么,被锁定的这个人是谁呢?李东达吗?除了李东达,还会有谁!即使不出“掉钟事件”,包云河也会怀疑李东达干了什么别的勾当!恐怕从当上局长那天起,包云河就已把李东达当做潜在的对手,当做危险的因素,时刻提防着,随时准备与他针锋相对了。就是没有李东达,包云河也会另找出个王东达、张东达来。有对手,有斗争,日子才会有滋有味,其乐无穷。而没有对手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聊乏味,多么寂寞难耐啊!

这天田晓堂在包云河那里待的时间不算短,可直到离开,包云河都没有半句谈及班子分工。

意外当上副局长之谜

一个周末的晚上,田晓堂和刘向来终于在一家茶楼见了面。一碰面,田晓堂就闻到了刘向来身上散发出的熏人酒气,便笑道:“你真是革命小酒天天醉呀。晚上又喝了几杯?”刘向来说:“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晓得,酒杯一端,不是三杯满,就是一瓶半。”田晓堂挖苦道:“好啊,我请你吃晚饭你说来不了,一转身却和别人喝得昏天黑地,你是怕我买不起好酒吗?”

刘向来呷了一口铁观音,说:“局长请客买不起酒,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早就想狠狠敲你一顿了,只是今晚我早已约了国土局的几个人。没想到国土那几个家伙还真能喝,一杯二两五的白酒竟一口就干了。为了陪好他们,我也就喝多了一点。”

田晓堂脱口而出道:“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是国土。”刘向来大笑道:“嘿,田大局长出口成章啊!”田晓堂解释说:“哪里,手机上的段子,这是其中的一句,没想到和你讲的竟这么吻合!”刘向来很是好奇,说:“是吗,快让我瞧瞧!”田晓堂打开手机,翻出那则段子,递给刘向来看。只见手机上写着:喝酒像喝汤,此人在工商;喝酒像喝水,此人在建委;人均一瓶都不剩,这帮兄弟是财政;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院;举杯一口干,此人必定是公安;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是国土;喝掉八两都不醉,这人他妈是国税;白酒啤酒加红酒,肯定是个一把手;喝酒啥子都不怕,此君一定在人大;成天喝酒不叫苦,哥们高就在政府;一夜喝酒都不歇,老哥任职在政协;……

刘向来看罢越发乐了,连声说:“有趣,有趣!”田晓堂问:“老兄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呢?”

刘向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田晓堂,说:“你看,都在上面。”田晓堂接过手机,只见上面写着:上午找个朋友说一说中午找个小酒喝一喝下午找个麻将搓一搓晚上找个小姐摸一摸田晓堂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真能如此悠闲自在,只怕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刘向来说:“开个玩笑,我哪有这么潇洒哟!说起段子,我前不久读到一则,倒是让我大受启发。”田晓堂很惊讶,说:“大家看段子都是说真逗、真搞笑,不想段子到了你这儿,竟还能受到什么启发!我倒是要看看稀奇。”刘向来便翻出他所说的段子,递给田晓堂看。只见手机上写着:成功男人的标志:3岁,不尿裤子;5岁,能自己吃饭;18岁,能自己开车;20岁,有性生活;30岁,挣钱;40岁,挣钱;50岁,挣钱;60岁,有性生活;70岁,能自己开车;80岁,能自己吃饭;90岁,不尿裤子。

田晓堂仔细看了几遍,评点道:“段子本是俗物,可这个段子倒还有点大俗大雅的味道。它试图用一种戏谑的方式来概括人的一生,强调财富和健康才是衡量一个男人成功的关键指标。它又想告诉我们,人生是一种轮回,你的去处也就是来处,一个人走向衰老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回归的过程啊!”

刘向来笑道:“你说得有些深奥了!我感受最深的只是中间三句,30岁到50岁都得挣钱。这三句话那么直白、干脆,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想段子这样写,只怕是大有深意的。尽管人们都说钱是万恶之源,钱也不是万能的,但生活中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就连当年陶渊明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挂印弃官,回归田园,如果没有那几间茅屋和几垅田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又该寄存在哪里呢!所以,手中无钱寸步难行,手中无钱形同病人,财富是一个男人成功最重要的标志。30岁至50岁,正是人的盛年,这个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挣钱,为自己的一生积累财富,让自己不差钱。如果年轻力壮时攒不下钱,那么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田晓堂哂笑道:“这就是你受到的启发?这可一点也不新鲜呀!那些被挖出来的贪官哪个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后来倒是真不差钱了,却因此也就完蛋啰。”

刘向来说:“只可惜,我想当贪官也没机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我们那个单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可笑的是我一直还抱有幻想,盼着哪天能时来运转,也谋个一官半职。如今我的想法改变了许多,觉得仕途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挣钱。当然,也不能靠歪门邪道揽财,得合法地做生意挣钱。不过,利用一下工作之便,或是踩踩政策红线,也是在所难免的。”

田晓堂不敢苟同,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问:“你打算怎么挣钱?”

刘向来说:“观念一变天地宽,挣钱的路子多得很。反正我现在上班只需去点个卯,有的是时间。至于怎么去挣,暂且保密,待以后有了些眉目,再跟你细说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日子我一趟趟跑省城,三天两头请国土、城建吃饭喝酒,都是为了打通关节。”

田晓堂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兄想挣钱没有错,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能碰的底线,千万别碰啊!”

刘向来不以为然地说:“如今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我会小心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才说到正题上来。刘向来告诉田晓堂,市纪委目前正在外围调查郝局长的案子,郝局长的死的确与查案有关。刘向来说:“对郝局长的举报信早在一年前就有了,一直被市委关书记压着。后来市里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变化,据说关书记马上要调走,并且调往外省,市长唐生虎便不再将关书记放在眼里,公开也敢和关书记对着干了。郝局长的案子,就是唐生虎亲自跑到纪委,逼着纪委立案查处的。唐生虎这么做,自然是冲着关书记来的。”

田晓堂说:“这些情况你就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