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页)

听着参会者的发言,看着包云河的脸色,田晓堂的心情越来越低落。这审定会不过是认认真真搞的个形式,热热闹闹走的个过场,最终的结果是毫无悬念的。包云河在会场上那么从容,那么沉着,说明包云河对这次审定胸有成竹,认为自己是志在必得、稳操胜券。他田晓堂自作聪明地耍些小花招,使些小计谋,老谋深算、洞若观火的包云河能识不破吗?他自以为是,不听包云河的招呼,坚持自己的主张,可他犟得过老包吗?人家是大腿,他只是胳膊,拧得过吗?他真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小瞧包云河的本事了。人家革命生涯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更可笑的是,明知大势已去,为发泄不满,竟然还要硬撑着把方案二抖出来。这样做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把包云河得罪得更彻底,让自己更加被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田晓堂这么寻思着,心情越发沮丧、郁闷。

讨论发言持续到上午11点钟时,正好坐在田晓堂身旁的一位专家把不痛不痒的话讲完。田晓堂准备接着也说几句,这时他已心灰意冷了,决计只说一点套话算了。毕竟他是制订这个规划方案的责任领导,若一言不发,总不大好。不想包云河朝他摆摆手,又同一旁的韩副市长耳语了几句,就面向大家大声说:“韩市长等会儿还要出席另外一个活动,我看讨论发言就进行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发言的同志若有新的意见,会后再和我们交换。下面,让我们欢迎韩市长作重要讲话!”会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就在这片掌声中,田晓堂一下子对包云河彻底服了气,觉得自己远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他还以为包云河堵不了自己的嘴,可人家略施小计,不露一点痕迹,就正大光明地剥夺了他开口的权利,还让他不敢有一丝抱怨。他在开会前还准备最后博一博,可万万没想到,包云河考虑问题滴水不漏,早就防了一手,根本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机会。

审定会结束后,一连几天,田晓堂上了班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文件,上上网。他跟谁都不联系,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而跟他主动联系的也只有姜珊,她给他发来短信,安慰他:“别把这事憋在心里,你已经为百姓利益尽力了!”

田晓堂有些感动,回道:“谢谢!只是事未办好,总觉遗憾。”

姜珊在短信中说:“这世上憾事太多,哪能一一挂念在心,若能一切随他去,便是世间自在人。”

田晓堂觉得这话还颇有意趣,品味了一番,回道:“我本俗人,难得自在呀!”

姜珊又说:“你虽败犹荣,师妹深感钦佩!”

片刻过后,姜珊又发来一条:“其实,从晓得方案一幕后推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注定要失败!”

田晓堂很吃惊,问:“此话怎讲?”

姜珊说:“你在办公室吗?我们通过qq聊吧。”

连上qq后,姜珊写道:“你斗不过包局长的。他是个很强势、很霸道的人。我听别人讲,他早年在戊兆工作时,曾被一些老百姓称为‘包霸天’。起因是戊兆曾有一个流氓团伙,为头的人自称‘兰霸天’,无恶不作,犯下数起命案,却一直逍遥法外。包那年做了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看到举报信后拍案而起,顶着种种压力,将‘兰霸天’一伙捉拿归案,后‘兰霸天’被判死刑,包因此被受害群众誉为‘包青天’。不想接下来包牵头主抓旧城改造,在拆迁问题上态度强硬,搞‘通不通,三分钟’,引起拆迁户的强烈不满,他们去找县委书记告状,竟然说‘才毙了兰霸天,又冒出个包霸天’!”

田晓堂说:“包的作风不至于如此不堪吧?这些老百姓也真有意思,竟然猫鼠不辨,敌我不分,把包和兰相提并论。不过,包在市局这些年,口碑一直不算差!”

姜珊说:“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什么位子说什么话。霸道是要有资本的,他做有职无权的副局长时,腰杆子不硬,只得‘缓称霸’。现在做了一把手,不用再夹着尾巴,野性就显露出来了,想不霸道也难!”

田晓堂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心里就有几分感慨,又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我逃不脱失败的结局,当初为何不及时提醒我、阻止我?”

姜珊说:“我清楚,我拦不住你。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再说,我也想看看,你和包局长是怎么斗智斗勇的。呵呵!”

田晓堂说:“你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了。”

姜珊辩解道:“不是。我是用一种赞赏的眼光在看待你的悲壮之举。我心底其实还是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奇迹会发生在师兄身上啊!”田晓堂心里又潮起一阵感动,回道:“感谢师妹理解、支持!”他本想还发一句“知我者,师妹也”,字都敲上去了,忽然又觉得肉麻了些,就动手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