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2页)

酒至半酣,符社长爽快地说:“我知道这顿饭不会白吃,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总不至于要我们登个致歉信,对读者说某篇稿子发错了,请大家不要相信!”

田晓堂笑道:“我们哪敢有过分的要求,只不过请报社不要再弄什么后续报道之类,炒作这个事。另外,最好是把报社网站上的这篇文章删掉,尽量减少对外传播……”

符社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一贯不干涉总编办报,特别是搞舆论监督,我是坚决支持他们的,除了书记、市长外,任何人说情都不行。但今天你们找了我,我不答应吧,太不给你们面子了,答应吧,又有损我的威信。你们也不是外人,跟你们说个实话,我这人文化不高,报社却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可他们都服我这个大老粗管。为什么?因为我尊重他们,对他们放权、放手、放心,让他们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付出了就有回报,而我则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我的威信就是这么树起来的。毛主席他老人家当年就说过,外行可以领导内行嘛,事实证明,毛主席说的千真万确。可你们今天提这些要求,就让我左右为难了。如果答应你们,我的威信就要下降几个百分点……”

田晓堂知道符社长的话半真半假,只怕是故意卖关子,就说:“这事肯定是有难度的,不然就不会来求你社长大人高抬贵手了。你先不用急,能答应就答应,万一不能答应,也没有太大关系。”说着就招呼符社长举杯喝酒。

离开酒店时,王贤荣按田晓堂的吩咐,给符社长拿了四条软中华。符社长说:“这么客气干什么!”边说却边把烟抓在了手里。

送走符社长,王贤荣悄悄对田晓堂说:“他酒也喝了,烟也拿了,却连半句痛快话都没舍得留下呢!”

田晓堂笑了笑,说:“你放心吧,他会照办的。”

过了两天,甘来生在车上告诉田晓堂,郝局长的老伴薛姨看到那篇《感念这样的好局长》后,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后来就带着儿女,专程去周传芬家探望。田晓堂听后十分感慨,又觉得薛姨有些可怜,不由动了去看一看她的念头。他正想叫甘来生调头去薛姨家,突然又意识到有点不妥。要是包云河知道他去看了薛姨,该会怎么想呢?这么思忖着,田晓堂只好放弃了那个念头,只是向甘来生打听薛姨的近况。

甘来生说:“薛姨身体不太好,她有类风湿的老毛病,最近疼得更厉害了,连走路都不太利索。”

田晓堂问:“她怎么不去市中医院抓几副中药喝喝呢?据说那里有个老中医,用偏方治类风湿还挺有效的。”

甘来生说:“早去看过了,喝了十几副中药,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听了甘来生的话,田晓堂就知道甘来生只怕经常往薛姨家里跑。他便觉得这小伙子还是个讲感情、重情义的人。这样的部下是忠诚可靠、值得信赖的。

田晓堂吩咐甘来生:“今后薛姨家有什么事需要用一下车,你随时跟我说一声,去帮着跑一跑。”

“好的,好的。”甘来生说道,侧过头来感激地瞥了田晓堂一眼。田晓堂发现,甘来生的眼圈居然红了。

这天下午,周传芬来到局里,找到了田晓堂。面对她那窘迫无助的样子,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田晓堂心里很不好受。他只能跟她解释,因为市里政策调整,今年局里已不可能继续和她家结对子了。他也委婉地批评她不该去报社,把郝局长帮扶她家的事嚷得世人皆知,这是有违郝局长的本意的,郝局长在九泉之下晓得了这事,只怕也会不高兴的。

周传芬顿时显得手足无措,一脸不安,说:“没想到我好心办了坏事,早知这样,真不该……”

田晓堂又说:“虽然局里不再跟你家搞结对帮扶,但请你放心,对你家的困难,我们不会甩手不管。这样吧,我们通过其他渠道,帮你争取点救济。民政局那边听说新设了一种特困救助资金,我哪天替你去问问……”

周传芬感激得直抹眼泪,说:“谢谢你了,田局长。这几年,没少给你们添麻烦。没有你们,我那个家只怕早就完了。”

田晓堂从屉子里取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周传芬,说:“这是为你家争取来的5000块钱,你拿去应应急。这钱交给你,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请你不要张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好不好?”

周传芬含泪点了点头,哽咽道:“田局长,我看你和郝局长一样,也是个大好人,做了好事还生怕别人晓得。我这人就是命好,遇上的全是些好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