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袁灿灿说:“我知道,那事早就过去了,还提它干吗?”田晓堂说:“王老板给我送的钱,整整30万。你知道那30万去哪儿了吗?”袁灿灿讶然道:“去了哪儿?不是在你手上吗?”田晓堂说:“我已捐给乡下一所学校了。”关于那30万的实情,出于某种考虑,他一直瞒得严严实实,包括对袁灿灿。她一定以为他真的拿了那笔钱呢。现在,也该对她道出真相了。他可不想让她看轻了自己。袁灿灿十分意外,说:“为什么要捐出去?这钱是你应该拿的嘛。这些年跟着王季发,我见得太多了。这种钱很少有人拒绝,都拿得理直气壮,有些人还嫌少了呢。人家都不怕烫手,你怕什么?”

田晓堂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胆子特别小,看见一只死老鼠都会吓得发抖,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钱,我忍不住浑身直哆嗦,整夜无法安睡。我就是这么个贱命,有福也享受不了。”

袁灿灿却说:“你没说实话。你不是胆子小,而是一根筋。”田晓堂笑了笑,说:“看来你还真是很了解我。我不拿那钱,怕出事倒在其次,主要是为了内心安宁。”

袁灿灿嗔道:“我不了解你,谁还了解你!”说完脸上竟露出一丝娇羞之色。又说:“你不拿也好,这样就少了些风险。我可不想看到你跌什么跤子,希望你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

田晓堂心头一热,忙说:“感谢你的理解,也感谢你对我的关心!”袁灿灿不满道:“感谢什么呀,你这话听起来多生分啊。”田晓堂不好意思地一笑,想了想,又说:“这件事还请你不要告诉你家王老板,好吗?”袁灿灿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便说:“行啊。”田晓堂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道:“还有件事,也跟你家王老板有关。这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却始终开不了口。有个叫朴天成的人,不知你晓不晓得?在竞夺我们局里那个主楼土建工程时,他是王老板的竞争对手……”

袁灿灿打断他道:“你不用再往下说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那个姓朴的在绿茂山庄搞偷拍的事吧?”田晓堂有些吃惊,问:“你早已知道啦?”袁灿灿说:“朴天成在戊兆有个物流公司,公司一位副总跟我是老乡,这事就是他偷偷透露给我的。哎,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一直也想对你讲这件事,可就是张不开嘴。”

田晓堂就把朴天成如何要挟包云河,包云河又如何与朴天成达成协议的情况细说了,袁灿灿听后显得很不安,说:“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都怪我。”

田晓堂笑道:“也怪不着你,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怪只怪那个姓朴的,不是个东西。”袁灿灿却还在说:“如果今后这事再生什么风波,影响了你的前途,我会非常内疚的。”田晓堂说:“你真的不必自责。不过,朴天成不是盏省油的灯,我们还得多加提防。不知这事你家王老板清不清楚?”袁灿灿说:“看样子他好像还蒙在鼓里。也有可能他已晓得了,只是没跟我说穿。”田晓堂说:“我估计,朴天成目前还不会去找他。不过朴天成不会轻易放过他,迟早有一天会打上门去的。”

袁灿灿冷笑一声道:“朴天成借我的偷拍画面去勒索王季发,只因为我是王季发的老婆。如果我和王季发解除了夫妻关系,他的如意算盘只怕就没法得逞了。”

田晓堂很吃惊,问:“你打算和王季发离婚?”

袁灿灿看着手中的茶杯,低声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朴天成搞了偷拍,也不是因为你,才使我动了这个念头。你是知道的,我和王季发的缘分已尽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再维系下去已没有多大意思。我想有一个新的开始,无论是事业,还是婚姻家庭。我还不算老,有权利去追求更精彩、更幸福的生活。在这件事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田晓堂满心慌乱,问道:“你们俩就一点救也没有了吗?”

袁灿灿摇头道:“没救了。王季发还算是个好人,我能谅解他的不忠,怪只怪我自己。我想,王季发之所以不主动提出离婚,是不忍心进一步伤害我。我曾经想过就这么拖下去,死也不离婚。后来我又想通了,觉得还是应该成全王季发和那个年轻女人。干吗要跟王季发过不去呢,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袁灿灿的善良和大度令田晓堂欷歔不已,但这事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还真不好怎么掺和,就委婉地说:“灿灿,我理解你的苦闷。我真心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如果你觉得应该结束这段婚姻,我支持你的选择。”

“谢谢你,晓堂。”袁灿灿眼里一下子竟泪光闪闪了。

她的眼泪令田晓堂心头一颤,便情不自禁地向她投去怜惜的目光。就是这目光鼓励了袁灿灿,她突然起身,扑进田晓堂的怀里,用那红润的芳唇噙住他的嘴,和他热烈地亲吻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袁灿灿脸上泛着红晕,娇声道:“晓堂,你不知道,我要下这个决心有多难。有你的支持,我终于拿定主意了。”

田晓堂说:“我支持你所有自认为正确的决定。”闻听此言,袁灿灿又感动起来,忙又和他一番热吻。茶楼快打烊时,两人才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袁灿灿说:“你今晚不会走吧?”田晓堂却说:“我还得赶回去呢。”袁灿灿脸色一下子就阴了,嘟着嘴说:“还说是专程来看我,这大半夜的竟然还要回去。”田晓堂开起了玩笑:“我怕留在这里,又被人偷拍呢。”袁灿灿道:“我们随便找家宾馆,他朴天成又不是克格勃,总不会派人跟踪我们吧。”田晓堂只得撒谎说:“今天我必须赶回去。明天上午市里有个活动,八点半就得赶到会场呢。”

袁灿灿一脸黯然,说:“我就晓得你不会留下来。好吧,我不为难你。你走吧。”两人出了茶楼,田晓堂坐进车里,揿下车窗跟袁灿灿道别。袁灿灿这时却突然说:“其实我知道,你今天并非专程过来看我。”田晓堂一下子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袁灿灿又说:“我看见你的车往城外走了,犹豫了老半天,才跟你打了那个电话。”田晓堂无言以对,只是尴尬地笑着。袁灿灿继续说:“尽管你没跟我说实话,我还是很感谢你,感谢你能转身回来,陪我度过了这么一段时光。你走吧,车不要开得太快,路上一定要小心!”田晓堂不敢再看袁灿灿,慌忙驾车逃也似的走了。他满心惭愧,又觉得自己其实不该走,应该留下来,好好陪一陪这个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