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13页)

毕云天想了一阵,摇摇头说:“我看样子是横竖猜不着了。”梅雨说:“还说个您猜吧,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毕云天说:“刚才你不是说了一遍了吗?”梅雨说:“刚才说的是一个字,现在说的是另一个字。”毕云天说:“两个字都是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梅雨说:“不错,一个谜面两个谜底,您猜出来重重有奖。”毕云天说:“那奖什么?”

梅雨伸着一个指头说:“奖一个最有意义的东西,比如一个吻。”

说完,梅雨才意识到说到了歪处,脸上腾地一下红了。毕云天心头也热了一下,望望梅雨,又望望远处,如血的夕阳正向西边滑去。

就这么开心地玩到很晚,两人都觉得饿了,才走出颐和园,找地方吃了顿麦当劳。临别时,梅雨说:“您可别忘了,您还欠我两个字谜。”毕云天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忘不了的,回去就查字典。”

这天晚上,毕云天好久都不能入睡。他的心头好像长了一畦青草,那青草在细细的风中摇曳着,铺成一道茂盛的充满幻觉的风景,有两个长着桃花眼的女人从这道风景中走了过来,时分时合,时近时远,让毕云天割舍不了。

34、两天后,那两筒胶卷就被毕云天拿到行政学院附近一家照相馆里洗印出来了。毕云天只照了三四张,其余都是梅雨的照片。梅雨本来就天生丽质,那天又玩得开心,照片上的她便平添了一层风采。望着照片上风姿绰约的美丽姑娘,毕云天总觉得那不是梅雨,而是那个叫梅丽臣的女人。

毕云天对着照片痴了好一会儿,打开手机,去揿梅雨手机的号码,想叫她过来拿照片,又好见见她。可揿到一半,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是那个开着车来听课,而很少到房间里来的谢社长。毕云天就合上手机,回头跟谢社长打招呼道:“老谢,今天不走啦?是不是留下来陪我一晚?”谢社长说:“来看看你,有缘做了室友,却天天在外瞎忙,也没时间跟你处一会儿,今天正好有点空。”

说着,谢社长发现摊在桌上的相片,过去瞧了瞧,说:“这不是颐和园里照的吗?你夫人好年轻,好漂亮哟。”毕云天一听这话,有点不自在,否认道:“不不,我哪里还有这样年轻的夫人?我那夫人早就是明日黄花了。”谢社长说:“不是夫人是什么?”

毕云天正要解释,谢社长忙作顿悟状道:“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又说:“现在她在哪里?叫来给我开开眼界嘛。”毕云天说:“看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是我的一个小老乡,这次到北京来参加青年歌手电视总决赛,拉我上颐和园陪她照了一天相。”

这谢社长也是个热心人,听说是来参加歌手总决赛的,就说:“原来如此。据我所知,这次大赛前后搞了快半年了,从各省市的选拔赛到北京的初赛,竞争异常激烈,全国各地的媒体都炒得沸沸扬扬的,你那小老乡能进入决赛,已经相当不错了。”毕云天说:“是吗?这些我可是一无所知,平时看电视,也只看新闻和体育节目。”

谢社长略有所思道:“不过决赛要想战胜对手,将更加不易。不知你那小老乡有没有把握?”毕云天说:“我可没过问过。”谢社长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跟我说说,她到底是不是你的那个?”毕云天说:“那个是什么呀?”

“你别在我面前装痴。”谢社长说,“这样全国性的比赛,对一个歌来说,可是大事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总决赛的首席评委就住在我楼下,我们还有点往来,我曾让我的报纸给他登过长篇报道。如果你想让你的小老乡这次取得好名次,我可以给你引见引见。”

毕云天当然不会拿鸡毛当令箭,能说会道的人他见得多了,何况这是在北京。在毕云天的印象中,北京人京腔京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做起来却往往是另外一回事。不想这谢社长还挺认真的,临去时,人已经到了门边,又掉过头对毕云天说:“我忘告诉你了,那评委姓宗,是音乐学院的大牌教授。宗教授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藏点民间的古灯。你们南方破庙多,随便在哪尊佛前弄一盏点灯草的古灯带过来,保你这位小老乡这次不是一等奖就是二等奖。”

毕云天笑笑,不置可否,把谢社长送出门外。

第二天梅雨过来拿照片,一见照得那么好,就一蹦三尺高,叫道:“真看不出来,我以为您就知道当市长,不想您的摄影水平这么好。”毕云天说:“你觉得好,下次再给你照两卷。”梅雨偏着头说:“真的?”毕云天说:“当然是真的。”梅雨说:“那好,先拉勾。”伸出葱一样的小指,勾住毕云天。

陡然间,毕云天身上就生出一种触电的感觉,脸上也洇上一层红晕,好像他活了快四十年了,还从没接触过女人似的。梅雨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羞羞地抽回手指,忙把头低了下去。

这天晚餐是在行政学院旁边的一个小餐馆里吃的。梅雨执意要请毕云天,感谢他给自己照了这么好的照片。毕云天说:“我可从没吃过软饭。”梅雨说:“一个男人有软饭可吃,说明他有魅力。”

两人边喝边聊,时间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毕云天想起谢社长说的宗教授,就问梅雨:“据说你们的大奖赛上有一个姓宗的首席评委,是不?”梅雨就睁大了眼睛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毕云天说:“你们初赛时,他不是坐在评委席上么?”梅雨说:“是呀是呀,那老头可刁了,他每次给人打的分都很低,而且他又是第一个亮分,其他的评委大部分是他的学生或助手,打分时都要先看看他是怎么打,以他打的分数为参考。”

毕云天暗觉好笑,因为他根本没看过梅雨他们的初赛,这是瞎懵,竟然给懵对了。

毕云天说:“要不要我给你去他那里疏通疏通?”梅雨说:“算了吧,您以为北京是临紫,您当市长的咳一声,人家眼睛就要眨几眨?据说这个宗教授特原则,好多参赛选手拉关系,找门子,想跟他说句话都说不上。”毕云天说:“还有这么厉害?”

饭后送走梅雨,毕云天刚回宿舍,胡大洋就追着屁股跟进了屋。胡大洋说:“到临紫考察的人,我已给你找好了,共四人,国家计委两个,交通部两个。”毕云天说:“你和曾国安也一起去吧?”胡大洋说:“交通部两人中就有一个是曾国安。我本来也是很想去的,无奈手头一件棘手事拖着,近两个月是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我去不去一个样,反正有曾国安在。而且四个人下去,都是计委和交通部的主要领导点了头的,说话算得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