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地反击

卓小梅灵机一动,心想按照于清萍的理论,挖空心思到处去找美丽女人,于清萍本人不就是最标准的美丽女人吗?

卓小梅因此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这个主意让卓小梅猛吃了一惊。她不出声地诅咒着自己:卓小梅呀卓小梅,你还是人吗?还是女人吗?竟然会生出如此卑劣的念头来?

但卓小梅又在心里暗暗替自己辩护,机关幼儿园不是已经快到唱国际歌的时候了吗?卑劣如果能挽救幼儿园,你老守着那廉价的崇高,又能守出什么结果来呢?这是个不相信崇高的年代,崇高是当不得饭的。

卓小梅没有犹豫,第二天晚上就上了于清萍的家。

上于清萍家之前,卓小梅做了点小小的准备。她知道于清萍灵性,爱好广泛,吹拉弹唱都有一手。送她笛子吉它什么的,卓小梅不识货,送她钢琴,又不是个小数字,哪送得起?忽想起于清萍对茶道颇感兴趣,而且跟自己一样嗜喝铁观音,何不买两盒高级铁观音送她?主意一定,卓小梅便出了机关幼儿园,赶往一家名叫天露的茶店。

天露是维都城里颇有规模的茶叶经销店,老板姓柳,年龄跟卓小梅相仿,是一位精通茶艺的能干女人。卓小梅就是通过茶友的引荐,在柳老板那里学会品茶的,此后自己喝茶或送人茶叶,都上天露购买。在天露多走动几回,才知道每年春秋两季,柳老板都要自己跑到福建安溪茶山上去进铁观音。秋分过后是出产秋茶的佳期,现在寒露已至,估计柳老板已将秋茶采购回来.想买到最鲜最纯正的铁观音,正是时候。

走进天露茶店,屋里弥漫着浓郁的新茶芬芳,茶客们挤了一屋子,柳老板正坐在茶桌后给大家泡茶。座中茶客有些认识卓小梅,客气地给她让出位置。柳老板也跟卓小梅打着招呼,一边给她烫了茶杯,倒上才泡的铁观音。原来柳老板刚从福建进货回来没几天,茶客们听说铁观音已到,纷纷跑过来,先品为快。

喜欢铁观音的茶客都知道,每年春秋都出铁观音,而秋茶比春茶品质更好。卓小梅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能买到好茶,拿去讨于清萍的欢心。一杯下喉,卓小梅便对柳老板说,想买一斤铁观音送人,请她推荐推荐。柳老板说:“铁观音的品级很多,低品每斤不过百元,上品每斤高达五千多元,看你想送哪个价位的。”

平时卓小梅到天露来买铁观音,如果给自己喝,一般是一百多块一斤的,贵的不过两百多,送人也只在三四百块之间。送于清萍,意义非同小可,得尽量送品级高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最贵的每斤竟然到了五千多元。卓小梅说:“价位怎么相差那么大?”柳老板解释说:“茶叶跟其他商品并不完全相同,带有较强的个性化,比如采摘时令和采摘方式稍微有别.制作工艺精细程度不一样,茶叶的档次高低便完全不同,价位也就拉得很开。”卓小梅说:“我品茶的水平不高,铁观音在两百元和一百元之问的,我还喝得出差别,品级再往上走,三百元的跟两百元的,四百元的跟三百元的甚至两百元的,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那是打死我都喝不出来了。”

旁边的茶客们都笑起来,说:“卓园长你是茶客,但段位还不高,没达到茶痴茶妖茶圣那些级别。”柳老板也笑道:“茶客们说得有道理,茶叶有品级,茶客也是有段位的。你现在初入茶道,能品出低级茶叶的区别,已经不错了,以后成了茶痴茶妖甚至茶圣,功夫自然就会见长的。”卓小梅说:“我生性迟钝,这辈子看来做不到茶痴以上的段位了。”

“实践出真知,慢慢来嘛。”柳老板说,“你要送茶叶的人,大概是什么段位的?”

卓小梅知道于清萍过去也常到天露来买铁观音,跟柳老板熟悉,也就不想把底细兜给她,只说:“是外地的一位朋友,估计已达到茶痴的段位。”柳老板想想.说:“那我就推荐一种叫做千里香的铁观音吧,茶痴段位的喝这个品级比较适合。”卓小梅说:“千里香多少钱一斤?”柳老板说:“不便宜也不算贵。一里一元。”

虽然是替单位办事,可以拿回去报销,但千元一斤的铁观音,卓小梅觉得还是奢侈了一点。按原来的设想,买六百元左右一斤的,于清萍应该能满意了,现在被柳老板这么一说,卓小梅也意识到没达到千里香一级的铁观音,看来是没法打动于清萍的。于是暗中咬咬牙,掏出十张百元大钞,递到柳老板手上。柳老板掉头喊应助手.让她拿出两袋半斤装的千里香,用特制的防潮塑料袋裹好,交给卓小梅。

晚饭后,秦博文打了两个电话就出了门,卓小梅简单收拾一下,将两包千里香塞进包里,提着上了于清萍家。此时于清萍正在阳台里的跑步机上跑步,卓小梅在门上敲了好一阵,她也没听见。在楼下时.卓小梅就见于清萍家亮着灯,莫非她耍的空城计?便掏出手机去拨她的号。听卓小梅说就在她家门口,于清萍立即迈下跑步机,到客厅里来开门。

见于清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卓小梅说:“你一个独身女人,到底跟谁过不去,一副大打出手的样子?”于清萍说:“我还能跟谁过不去?跟我的跑步机过不去呗。”带着卓小梅到阳台里去参观她的跑步机。

卓小梅在跑步机上跑了几步,不太习惯,便走下来,说:“我真的搞不太懂,要锻炼身体,干嘛不到室外去跑步,非得花钱弄个跑步机到家里来跑不可?”于清萍说:“这就是观念问题。室外锻炼固然有它的伟大意义,可室内锻炼也自有其好处。你想想,出门锻炼得选择个恰当的时机吧,比如早上或晚上的空闲时间,除非你参加那些身着红妆招摇过市的老年腰鼓队,不然你一个人大白天的,在街头巷尾疯跑,人家还以为你在追赶抢你钱包的人呢。另外要出去,总得穿戴得像样点吧,哪有在自己家里自在,光着脚丫,来个三点式就可上阵?就是一点式都没有,也无伤风化,就像当年的魏晋名士那样,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裤,那多么潇洒惬意?”

卓小梅嗔一眼于清萍,说:“又不像话了。你以房屋为衣裤,我这不是钻进你裤裆里来了?看我哪天偷偷在你家里装上针孔摄像头,拍了你房屋为衣服的镜头。拿到外面卖大钱去。”于清萍说:“这样的镜头卖得了钱,还轮得到你来装针孔摄像头?我自己早先装好了。”卓小梅说:“怎么卖不了钱?现在兴的就是一脱成名,再脱暴富。”

瞎侃之际,于清萍已拿着毛巾抹干身上汗水,披了件睡服,跟卓小梅回到客厅。先端出下午买回来的草莓,请卓小梅品尝。草莓很新鲜,卓小梅一边吃,一边说道:“真是小资情调,这么奢侈。”于清萍说:“还有更奢侈的呢。”进储藏室拿出瓶洋酒,要开瓶。卓小梅抢过开瓶器,说:“免了免了,我又不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