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8(第2/2页)

“哼,住嘴,蕾娜。她也会给我买一本。”

“她不会给你买!她只给我买。”

“她会买的!”

“她不会买!”

莉娜跳起来,跑进婴儿房。她瞪着眼睛,嘟着嘴问:“妈妈,你也会给我买一个新本子,对吗?”

“你能住嘴吗,莉娜?小宝宝要睡了。”娜塔莉关上灯,带上门。莉娜站在玄关里盯着她:“你会给我买一个的吧,是不是呀?”

“如果你需要,我就给你买。”

“我需要。”

蕾娜就站在她房间门口,一听见妈妈说:“好。”她就冲了过来。

“这不公平!她拿了我的本子还要给她买新的!不公平!”

莉娜迅速转身对妹妹说:“我要用它来做家庭作业,小朋友!我可不像你那样,在上面乱涂乱画!”

蕾娜又哭了起来。

“闭嘴!”有声音从楼下爆发出来。女孩们安静下来,小宝宝却又开始哭叫起来。

“天哪。”娜塔莉小声嘀咕着进屋去哄宝宝。女孩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屋里瞪着对方。

炖肉很失败,又干又硬,根本没人吃。她们只好拿饼干和冰激凌充饥,汉普则吃了一块花生酱三明治。娜塔莉叫嚷着,让姑娘们洗澡睡觉。她打扫完厨房,大约九点钟,便和汉普一起在书房喝起了酒。

一个节目就快结束了,她走进去时,汉普抬头看她,她面带笑容:“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他懒懒地回答道。回到家后,他已经喝了四杯黑麦威士忌和啤酒了。

“新墙纸真的还不错吧?”她自我感觉很好。

“是啊,亲爱的,我不是说过了吗?确实不错。”

“今天下午米拉和伊夫琳来过了。”

他稍微打起精神:“哦,是吗?”

“伊夫琳是从医院过来的。汤米摔了一跤,嘴上缝了三针。米拉在这里时,克拉克一直在哭。天哪,她把那孩子宠坏了。”

他盯着电视。

“我到‘卡弗家’去了一趟,灯罩还没送到。”

“哦。”

她冲他羞怯地笑了笑,说:“卡弗先生说,每次看到我,都希望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他好可爱对不对?”

“是挺可爱的。”

“哼,你就跟一本没有字的书一样无趣。”

“或许我就是那样的吧。”

“可不是嘛。爸说他花钱是请你来写公文的。”

“真的吗?”他转身看着她,“岳父大人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们在游艇上时,上个月。”

“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呢?”

她耸耸肩。

他又转过头去看电视,可他看不进去了:“你是不是想让我辞职?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汉普,我希望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知道吗,我真觉得你很聪明。”她的声音里带着宠爱,她的笑容风情万种。她走向他,在椅子旁边的地板上坐下来,抬头对着他笑,“还记得你学的是——什么来着?你是个工程师,你可以重新找份工作。”

“你要靠我赚钱养活。”

“既然爸还给我开工资,我为什么还要靠你来养活呢?”

“那么,既然爸还给我开工资,我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你在那儿不开心啊。”

他站起来,把电视的声音开得更响。刺耳的枪声传来,一个牛仔倒下了。娜塔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到厨房,倒了杯酒。“也给我倒一杯,好吧?”汉普叫道。她拿着酒回来,把威士忌和啤酒递给他,再回去倒她自己的,回来之后,她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布利斯打来电话,”娜塔莉又说,“她下周要开派对。”

“哦,是吗?”汉普再一次抬起头。

“是的。只有这个才能引起你的兴趣,是吗?又搞上谁了?我知道不是伊夫琳,尽管她很美。是书呆子米拉,还是瘦猴儿布利斯,她的屁股够大?这些天你又爱上谁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反正不会是我。”她的语气酸酸的,悲不自胜。

他慢慢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哪些天?”

汉普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张稚气的圆脸。他笑起来像个孩子,看上去人畜无害。他的声音也很稚气。而娜塔莉的声音又尖又细,尤其是被惹怒时,所以,他们在吵架的时候,无论说些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娜塔莉在咄咄逼人,而汉普在避让。

“你不和我上床也就算了,可你似乎认为其他每个人都很有魅力。”

“娜塔莉,”他直视着她,“在这个世界上,你最没资格指责别人。”

她微微红了脸,看向一边。他们总是假装不知道她的绯闻,她也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可是,至今她已经一年没有绯闻了。自从她父亲不再派汉普出差,她就老实了。实践证明,汉普是一个糟糕的销售员,所以,他“升职”了,现在每晚都在家。

她恢复镇定,说:“天哪,你每晚都在家,我做什么你都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她的害怕转为愤怒,“我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看那肏蛋的破电视!你坐在这里,像被猪油蒙了心!你什么也不干!你不帮我带孩子,就连垃圾也不倒一下。你连一个手指头都懒得动,我在一旁伺候你,你还说我去鬼混!”

“是吗?总还有白天呢。”他讽刺地说。

“是啊,是啊!”带着自怜、自我辩解和愤怒,她差点儿哭了出来,“我到处去买东西,贴好墙纸,整天照顾你那不听话的孩子,还要招待米拉和伊夫琳,我还有时间和诺姆在干草堆里睡觉?”

他什么也没说,看着电视里三个牛仔藏在岩石后面,枪声响了起来。

她看着他。“还是你在说保罗?”她又说,故意激他,“或者肖恩?或者——你觉得是谁呢?”

他厌倦地转身对她说:“娜塔莉,这他妈的有什么不同吗?你就是个婊子。狗改不了吃屎。不管你是和谁有一腿,又有什么不同?”

一阵枪声传来,牛仔们倒地而死。娜塔莉怒气冲冲地穿过房间,狠狠地扇了汉普一耳光:“王八蛋,骗子!我倒想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修道院长先生,你该去当牧师的。你他妈是个性冷淡,难道我就也应该是这样?”

她站在那儿,等待着,咆哮着。他没有反应,她又打了他一下,自己都感到有点儿疼。她期望他跳起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沙发上,用强力制伏她。早些年就是这个样子的。她会攻击他,他会还手打他,强奸她。然后,她就会满足地躺在他怀里,用小姑娘般嗲嗲的声音保证,她会做一个好姑娘,听汉普爸爸的话。

他坐在那儿,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灰白的脸庞上挂着病态的笑容。

她大声叫嚷着,扑到他身上,挥动胳膊打他,但下手并不太重。他抓住她的胳膊,她的心狂跳起来。他叹了口气。她呜呜地哭了。他站起来,仍然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推倒在椅子上。然后,他穿上外套出去了。留下她坐在椅子上抽泣着,听见汽车开出车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