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 产品出现问题,如何应对?(第5/11页)

柳石堂得知此事,更加生气钱宏明,一心认定儿子是中了钱宏明那小子的圈套。他找到钱宏英骂了一顿,钱宏英唯有唯唯诺诺。钱宏英虽然而今一心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可是她的地位越高,心里越留恋阳光下堂堂正正的生活,便越发担心她过去的阴暗被人挖掘揭发,而柳石堂是她最忌惮的那个。等柳石堂离开,她便一个电话打给钱宏明,将钱宏明骂了一通,要钱宏明从此远离柳钧,不许招惹。钱宏英问弟弟,柳钧是一个能提醒痛苦回忆的人,为什么一直巴着柳钧不放,除了友谊,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潜意识,自虐吗?

钱宏明回答不了,可是姐姐的问题又提醒他,为什么?理智分析,他应该离柳钧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见。真的只是友谊吗。难道不仅仅是友谊吗?

柳钧虽然将养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可腾飞却犹如“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终于拿到质量体系认证了,起码以后走国企正门有了一张硬pass。高新企业认定也批下来了,不过批下来的同时,一个经办人员从柳钧这儿私人借款五万,倒是给了一张借条,不过借条上面不见约定归还日期。

腾飞公司开始走向一条被政府关注的轨道。柳钧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关注多了,揩油的也多了,不过给的政策也多。政策在某些人手里是弹性的,可以给你上限,也可以给你下限,端看你企业主拎不拎得清。柳钧显然不大拎得清。只是眼看研发能力在业内公认不如他腾飞的市一机获得更多关照,柳钧心里到底有点儿不平衡,可也只能认命,申家在本市散枝开叶,根系发达,岂是他腾飞可比。

柳钧还在亡羊补牢的当儿,市一机与技术合作伙伴的谈判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此次谈判,是市一机有史以来第二次走出去。与以往的盲目出走不同,此次走出去的掌舵人是申华东的父亲申宝田,当年,申宝田是最密切关注市一机首次合资遭遇合同陷阱的人群之一,也曾为市一机当年的合同解套出谋划策,因此早在第二次走出去策划之初,申宝田就凭经验简单扼要给出一个备忘,指示几处重点关注。申华东全盘操作,几乎是完全将杨巡招聘来的董其扬隔绝在合作谈判之外,申华东看不上土MBA董其扬。于是董其扬处境尴尬,但按兵不动,每天按时上下班,即使办公室门可罗雀。

反而是柳钧虽然查漏补缺忙得一塌糊涂,却经常被申华东请去做技术高参,以免市一机在技术转让方面重蹈当年之痛。即便是柳钧也看出申华东强势排斥董其扬,他私下规劝申华东妥善处理,爱才惜才。但申华东有申华东张扬的行事方式,他甚至提请柳钧充当媒介,与董其扬商谈分手价码。

柳钧不愿接腔,转了话题,“你怎么带我走后门?太绕了,前门又没在修路。”

“前门有个疯子等着砸我的车。那疯子以前是市一机正式工,市一机还是国企时候停薪留职,现在忽然想回来上班,人事当然不同意,那疯子就闹到我办公室,扬言他既然当年没将档案转出去,我们现在也无权将他的档案转送到劳动局,我们得对他终身负责,不答应就砸车。我只好避着走,又不能剥夺疯子人身自由。”

“你这不算什么,对方最多给你造成一些不便。我以前一个员工偷图纸,被我设法抓了送去坐牢,他坐牢期间老婆带着儿子跑了,老娘走投无路跳河自杀,他刑满释放就找我,威胁说他这辈子被我害了,他现在是亡命之徒,我要么给五十万了结此事,要么等着挨闷棍。你说这是什么事,才刚按下我爸车胎被戳那头,又来一个更要命的。做企业成高危行业了。你爸做了那么多年企业,有没有人找上门?”

“怎么没有,我小时候有阵子好几个人吃睡都赖在我家,现在我爸地位超然,底层有纠纷不大会找上他,轮到我挨枪子儿。前阵子我们开除一个好吃懒做的清洁工,结果清洁工她爸打上门来,正好我出门经过门卫,那人操起凳子就飞过来,我幸亏跟着你学拳脚了,要不然出人命。还有质检跟车间打架,整个大车间的械斗。说起来咱什么没见识过,这两年大风大浪全经历了。”

“唉,全武行,车间遍地冷兵器,我那儿也闹过这么一出,才夏天的事儿,我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一测血压准超标。我那天抢了一根螺纹钢撬棍进去劝架,撬棍一头尖嘴,一头鸭嘴,近一人长,真要出手,准一手一条人命。事后他们说我那次红了眼,真像要杀人,他们就怵了。至于每天的小打小闹,唉,我现在已经麻木了。我现在修炼到可以麻木不仁地途径吵架斗殴现场而不出手,只打电话给当事人的直系上司,让他们顺序处置,得道了吧。”

“你知道我爸怎么说,他说等哪天我修炼到听说车间出了人命依然面不改色,我才可以回集团上班。他说人做到一定层次上,拼的已经不是脑力,那层次的人都差不多聪明,而是比耐力,看谁更沉得住气,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思虑周详,少出纰漏。我目前还做不到,我还喜欢真心实意地拍案而起,而不是装腔作势拍给别人看。”

柳钧闻言,顿如醍醐灌顶。想想最近因谈判而频繁接触的申宝田,想想他一直视作偶像的宋运辉,再想想自己这几年走过的坎坷,以及性格的前后变化,他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吐出四个字:“原来如此。”他现在唯有佩服他爸,当初哪来那么大胆魄,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独挑大梁,换他可不敢,他只会学申宝田,先发配儿子做一方诸侯历练几年再说。

十月,好多人结婚,其中就有杨逦和余珊珊。余珊珊给柳钧寄来一张喜帖,柳钧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出头绪,原来是嫁给烟草公司某大头的公子,余珊珊也顺便进了烟草公司吃皇粮。有关那个烟草公子,传说不少,普遍不佳,柳钧不晓得余珊珊怎么会找这种人,而且动作如此迅速。而杨逦的喜帖则是约请吃饭,见面递交。虽然婚礼之前准备工作繁忙,可杨逦竟然拨出一晚上时间,单独与柳钧吃饭。饭店由杨逦选择,柳钧先到,进包厢往窗外一看,正好面对杨巡正在建造的五星级酒店。淡淡夜色中,只见体量庞大的裙楼,与巍峨耸立的主楼,柳钧即使不是建筑业从业人士,也能从中见识到杨巡的实力。他在心中叹了一声气,将窗帘拉上。

杨逦穿一件真丝吊带连衣裙,外罩西装短外套,配一串滚圆的白色珍珠项链,既妩媚又干练。杨逦心知柳钧不可能去参加她的婚礼,故拿来喜糖,今天就送了柳钧。柳钧也掏出贺礼,一套SKII礼盒,乃临时抱佛脚,请崔冰冰帮忙从上海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