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院长作假

陆晨曦家的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屏幕上放的是动画片《花仙子》,被困悬崖的小蓓正在对着花瓣催动花钥匙,花钥匙发出光芒,本来穿着红裙子的小蓓换上了跳伞装备,怀抱一狗一猫安全降落。

屏幕对面的长沙发上,陈绍聪睡得死沉,打着呼噜;陆晨曦看得投入,吃得开心。她脚架在茶几上,薯片渣掉了一身,嘴里还在嚼着。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过,陆晨曦扭头看去,见庄恕走进来,陆晨曦猛然想到自己的“约法三章”,赶紧把手中的薯片塞进嘴里,把脚放下来,抖抖身上的渣坐好,问道:“回来这么晚?又接新病人了?”

庄恕摇头,含混地答了句:“没有,查了点儿资料。”他走过来坐在陆晨曦身边,顺手拿过她手里的薯片,边吃边问:“这是多少年前的片子了?我上小学的时候,院里的小女孩都凑一起看这片子,你怎么想起来看它了?”

“看着玩儿呗,这是我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前男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庄恕讶然:“二十三岁?”

“嗯,大五,临床实习呢。我跟他死磕了五年,那会儿成了班里最佳的手术搭档。当时我很奇怪他为什么送我这个,看动画片我更喜欢《机器猫》。”陆晨曦的声音里充满怀想。

庄恕笑了:“就是,有个大口袋什么好东西都能掏出来,那多好玩。”

屏幕上,小蓓带着小猫小狗的背影走远,李嘉文出现,把一包花种交给小蓓的朋友。

陆晨曦一笑接着说道:“过生日那天,我们俩一起看这个,那会儿我才发现,这原来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带着梦想闯荡世界,她的身后,一直有个男人远远地跟着,给她空间成长,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默默帮助她。”

庄恕笑问:“他是告诉你,这是他想给你的爱情吗?”

“他可什么都没说,但是看到最后,小蓓走过的路都被李嘉文播上了不同的花……我哭了,他拉了我的手。”陆晨曦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庄恕点点头,唇边依然带着笑。

陆晨曦捶了他一下,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笑什么笑啊!哎,是不是只有跟男人在一起看这种片子,才有这感觉?后来我自己看,找不回来了。”

庄恕看看旁边:“所以你就拉着他一起看?”两人看了一眼陈绍聪,那厮还在呼呼大睡。

陆晨曦嫌弃地说:“他不算。”

电视屏幕里片尾音乐响起来,看着坐在鲜花车上沿着七彩桥回到人间的李嘉文和小蓓,庄恕感慨道:“看来现实没像这个动画片那么完美啊。”

陆晨曦苦笑:“后来我们谈了几年恋爱,遇到现实的困难,他不但放弃了我,也放弃了我们原本要一起走的路。”

“那你今天怎么把这片子翻出来了?想回头了?”

陆晨曦自然地道:“嗯……不可能了,就是白天碰见他了。”她伸手去拿庄恕手里的薯片,发现没了,丧气地说:“哎哟,最后一包了。”

“半夜不睡觉吃薯片,长胖还毁皮肤,以后遇到李嘉文,小蓓已经变成胖大妈了。”庄恕微笑。

陆晨曦哼一声:“李嘉文才不会只看脸呢。”

“当然不只看脸,还要看身材。”庄恕补上去。

陆晨曦永远被庄恕噎得没话说,只能道:“你们这些肤浅的男人。”

庄恕坦然:“你们女人不是吗?李嘉文要是不长这么帅,早被当成跟踪狂了。”

“你这人……算了不跟你说,看着跟个君子似的,其实腹黑得很。”陆晨曦说不过,挥挥手。

庄恕笑了:“我这就叫腹黑了?你这性格,不应该当大夫,应该去当警察。”

“当警察我就能由着性子来了,看谁不顺眼就抓谁?当警察比当大夫要遵守的法律法规多多了。”陆晨曦一哂。

庄恕赞扬道:“呵,有这个认识,长进了。”

陆晨曦没好气:“都是听你说的,你教得好。”

“那你为什么当医生?小时候打针的时候恨上大夫了?长大了也要拿针扎别人?”庄恕调侃地问。陆晨曦气得站起来转圈儿恨恨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黑暗啊!说你腹黑你还没完没了了!”

庄恕笑着:“那是为什么?”

陆晨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小时看过一部电影——《人到中年》,潘虹老师演的。”

“那个片子我也看过,只记得医生苦,没完没了的手术。你看了那部片子向往做大夫,太有觉悟了。”

陆晨曦撇撇嘴,道:“我那会儿还小,哪知道苦不苦啊,就觉得……这女大夫可真好看啊……”庄恕笑了:“还是看脸。”陆晨曦把陈绍聪脑袋下的枕头一把抽出来要砸他。庄恕赶快抵挡,求饶道:“算了算了,我承认,潘老师演得好,演得好。”

陈绍聪被惊醒,咋呼道:“哎哟!你俩打就打呗,抢我的枕头干吗呀。”说着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找茶几上的薯片袋子,发现空了,沮丧地说,“陆晨曦,你不会把所有的薯片都吃了吧?”

陆晨曦白他一眼:“本来就只剩最后一包。”

“不会吧……我做梦梦见吃红烧肉……我去泡个红烧牛肉面吧。”陈绍聪跳起来,冲向柜子,拉出一箱碗面。

庄恕惊讶地摇头:“你们是不是只吃垃圾食品啊?泡面和薯片成箱地买?”

陈绍聪淡定地接过话头,道:“这话我妈也常说,但是我妈说完就给我做……”

陆晨曦看着庄恕,跟着补充一句:“我妈也是。”

庄恕看着两人,无奈地问:“冰箱里有什么呀?”

陆晨曦和陈绍聪笑了起来,开始冲向冰箱翻找原料。

庄恕认命地把他们找出来的食材检视一番,做了个分工,自己刀工熟练地开始切着肉丝,不多时一长条里脊完全切好,条条长短粗细均匀,他侧头去要陆晨曦切的葱姜蒜,问:“好了吗?”

“马上就好。”陆晨曦说着把一瓣蒜一分为二。

庄恕摇摇头,拿过陆晨曦用的菜刀,修补她切得很厚的姜丝和蒜片,继续开始嘲讽模式:“哎呀,这就是好了?你还仁合心胸外科专家呢,什么刀工。”

“我平时切的又不是菜!”陆晨曦不服。“早说啊,让你切肉,本行。”庄恕扔过来一句。陆晨曦被气乐了:“嘿,你这人真是白长一张好人脸了。不但腹黑,而且毒舌。”

庄恕一笑,问:“你美丽女医生的梦想什么时候破灭的?”

“还什么时候?第一天!”陆晨曦大声道。

“这么快?”

“那天进临床,在急诊,一个自杀的女孩,高考没考上,家里不让她继续考了,她吃了老鼠药……我给她催吐,没放好体位,吐了我一头一身。当时其他大夫、护士都忙着,我没法走,只能坚持给她催吐。后来去洗澡的时候,浴室里的人都躲着我。”陆晨曦讲起当初的惨痛经历,虽然如今看来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但对于当初的她,真是对医生这份工作从感官上有了实际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