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请庄手术

院办的会议上,办公室主任送上一份文件给杨帆:“针对心胸外科庄恕大夫实施超低温疗法的调查,院内的事故调查专家委员会,已经给出处理建议了,院长您看一下吧。”

杨帆抬抬眉毛,说了句:“哦,这么快。”他接过来翻看着,见最后一页处理建议一栏明白写着——“终止合同,提前解聘”。

办公室主任看看旁边的几位同事,掂量着说道:“最近几天陆晨曦大夫的母亲,已经由深度昏迷转为浅度昏迷,各项指标都在好转。陆大夫作为家属也向我提出过她对这次调查的个人意见,院长,您看……”

杨帆没有抬头,一边看一边说:“庄恕大夫作为外聘专家来我院工作,是我促成的。他确实在手术水平和团队管理方面,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先进的经验和做法,带教水平也很高,但是……外国专家嘛,南橘北枳,并不一定适合国内的土壤。再加上他这个人个性比较张扬,不太服从管理,我是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再给我们院带来什么麻烦啊。”

办公室主任有点犹豫:“可是,他来我院工作几个月就……怕是在学界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人是我请来的,现在出了问题,我会向主管领导解释。同志们,要引以为戒啊。”杨帆抬头道。

众人从这句话领会了院长的意思,纷纷点头称是。

然后杨帆提起笔,在“处理建议”旁边的“医院领导意见”一栏签下了两个字——“同意”。

陈绍聪的婚礼一看就是父母眼中的理想婚礼——在五星级酒店举行,花团锦簇中各种喜庆热闹的环节一个不少。陈绍聪和杨羽平时都太忙,也没时间想这事,索性都交给父母,把陈绍聪的爸妈高兴得不行,索性大手笔地隆重庆贺了一场,也让大家终于看出了陈绍聪这富二代真不是假的,可实在。杨羽也不愧是仁合急诊训练出来的好姑娘,还怀着孕呢,精力、体力一等一的好,大大利落地不管婚礼流程多么繁冗,依然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看得大家十分崇拜。

陈绍聪和杨羽在医院人缘好,他们结婚仁合医院几乎是来了一半。大家簇拥着在婚礼现场一通狂拍,先是正正经经的把杨帆和傅博文围在中间拍集体照,然后就开始各种搞怪。庄恕一开始还绷着,时时处处一本正经,后来被陆晨曦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之后就像打开了封印似的画风突变,陈绍聪反而被惊得一直赠送给他嫌弃脸……

婚礼仪式结束后,大家举着酒杯,喝着陈绍聪的父亲豪气大发不限量的顶级香槟,开始扎堆聊天。

薛峦也特地从美国飞回来参加婚礼。他一到,向陈绍聪祝福过,递上红包、礼物之后,就向着手牵手的陆晨曦和庄恕走过来。

庄恕略觉尴尬,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陆晨曦却神采飞扬地牵起庄恕的手,对薛峦得意地显摆道:“我走在你前面了嘿嘿!”

薛峦挑眉:“牵手不算,结婚才是撞终点线。”

“有娃才算!”陈绍聪在旁边喊。

薛峦笑着,望着庄恕和陆晨曦,由衷地说:“祝你们幸福。”

楚珺穿得美美的,她本就相貌清丽,打扮一下更是惊艳,但坐在角落哭得眼泪哗哗的,虽是淡妆也都花了。杨羽坐在她身边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妹妹啊,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哭成这样合适吗……我们家陈绍聪没这么大魅力吧?”

楚珺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参加婚礼,我都想哭……”

杨羽抬头,冲不远处的杨子轩喊道:“你!过来!”

杨子轩挺愉快地走过来笑道:“你甭理她,她参加我同学婚礼哭得比这厉害,她说她太感动了,她都不认识人家……我们俩最后都是被轰走的,红包都还给我了。”

杨羽看看他,又看看楚珺,表示投降:“行,那你接着哭,我给你再拿点纸巾去。”然后边走边自语,“心胸外奇葩真多。”

杨帆看到傅博文独自举杯喝着酒,走过来低声劝道:“行啦,不是都戒了吗。”

傅博文感慨地说:“他们俩婚礼,我心里高兴,喝两杯无妨。忙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现在担子忽然卸下来了……真寂寞啊。”

“怎么着?给你介绍个老伴儿?”杨帆调侃地说。

傅博文赶紧摇手:“别别别,我还是清静清静吧。”

杨帆也笑了:“我还羡慕你这种清静呢,医院里一堆事儿,儿子还不省心。”

“小轩很好了,哪儿让你操过心啊,学业有成,这不,”他示意杨帆看向不远处正在给楚珺擦泪的杨子轩,笑道,“接下来的事儿我看你也不用管了。”

杨帆皱眉叹息:“唉,跟你说不清楚。”

杨子轩站起身发觉傅博文在看他们,笑着向他们举杯,杨帆和傅博文也举起杯。

傅博文奇道:“楚珺这是哭什么呢?”

陈绍聪被父母拉着应酬,跟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寒暄聊天。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一会儿就溜了,跑来拉着陆晨曦问:“我和杨羽成了,你俩什么时候办啊?”

陆晨曦有点黯然:“遥遥无期。”

“老庄就是解聘回美国,又不是不回来,他不回来你也可以去嘛。”陈绍聪不以为意。

“这都是小事,他妈妈的案子还没有澄清,我们俩的关系……总是……有个不能碰的地方,特别难受。”陆晨曦低声道。陈绍聪也知道这事,想了想道:“不至于吧?叔叔阿姨不是说不计较吗?”

陆晨曦叹口气:“他心里一直有负担。在官方的结论上,他母亲是我父亲死亡的责任人。即使我们两家人都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这件事在这里,对于以后的共同生活……总觉得是个阴影,有点害怕。”

陈绍聪斜着眼看她:“哟,陆晨曦啥时候变这么怂了?”

陆晨曦认真地回答:“要是我自个儿的事儿,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可能不多想,不紧张,不害怕。”

陆晨曦被陈绍聪拉着嘀嘀咕咕,薛峦和庄恕远远地看着她。

薛峦微笑:“当时我和她学一个方向,在心胸外科的基本功大比武,我的操作又总比她精致,比她扣分少,她就一直不服气,一有机会就找我比试,几乎每次都是我赢。”

庄恕问:“那为什么又放弃了?因为赚得少,买不起房吗?”

薛峦坦白地说:“我治得了病,但受不了很多现实问题,包括连台三十小时还要应付病人和家属的指责、不信任,应付领导的各种管束、没完没了的专业考试……这些委屈,我想你也能理解。当然,也包括赚得少,没法给心爱的女人生活上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