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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磊起身进屋,拿了盒More烟,这是左岸最喜欢的牌子,但不常吸,只是偶尔为之。她知道这么晚权磊来找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怕自己精力不集中,想吸支烟提提神。

“我刚从姚明远家出来,他想借张棋去上市办这个有利条件,对公司进行资产重组,包装上市。”

“怎么,你们要上市?”左岸吃了一惊。

“是。前几年经济过热,大家都搞多元化,我们也到处投资,不赚钱不说,现在每个月都往里亏。集团下属11个公司,这两年除了我,还有北京的公司,其它都不上交利润。也不知是真不赚钱,还是假不赚钱。不瞒你说,现在集团公司账上,还不到200万流动资金。这点钱能干什么?”

“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呀。”

“申请了,可都被拒绝了。这些年,我们一直是用自己的钱滚动发展,银行从来没贷给我们一分钱。”

“为什么?你们有固定资产做抵押,银行为什么不贷?”

“因为我们是民营企业,说我们信用不好。其实到底谁信用不好?10个国企中,只要有一个还了,就是他们信用好。而我们民营企业呢,10个当中9个都还了,只有一个没还,就说我们信用不好。”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市场经济是公平竞争,银行应该根据实际考核、评估来决定是否放贷,跟国企、民营没关系。”

“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权磊摇摇头,苦笑了笑:“你这些年在国外,对国情不太了解。其实不怪银行,贷给国企,就算还不上成了呆账,顶多是工作失误,写个检查、换个部门或单位就没事了。可要是贷给民营和私企,一旦还不了贷,就得立案侦查,看有没有行贿受贿,搞不好就得进去。反正贷谁都是贷,谁愿意冒这个险。”

“那国企就不行贿吗?”

权磊瞟了一眼左岸:“你说呢?只要账面上没事,里面的事谁知道。”

左岸默然不语。沉默片刻,权磊又继续道:“按国际通行的融资方式,一是银行贷款,其次是风险投资,还有就是上市,用股民的钱。按目前状况,前两条路走不通。只能走最后一条。”

“可上市需要前期投入,得委托专业会计事、律师和券商做材料,报上去审批。”

“这些都不是重头,只要花钱就能做,关键是打通上层关系,申请到上市各额,再跑证监委,报材料,通过审核。我侧面了解了一下,‘跑部上市’,少则一年,多则3、5年,费用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

“哦!”左岸惊叹道,“这么长时间,费用又这么大,万一上不成怎么办?不就成沉没成本了。”

“对,所以一旦决定上,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左岸抬起头,两眼定定地看着权磊:“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最后定?”

权磊摇摇头:“没有。要经过董事会讨论决定。”

“姚明远找你,是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好在董事会上表态通过?”

“不只是这个,为了上市,要重新注册一个股份公司,把现有公司纳入名下做子公司。他想让我出任股份公司总经理,主抓上市。”

左岸看着权磊,半天不语。

“怎么了?”权磊问。

“为什么选中你?集团公司有7、8个副董事长、副总经理,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呢?”

“因为——”来的路上,权磊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比较擅长与人交往,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判断别人的想法、意图,而上市,主要就是打通人脉。此外,上市过程中有一些见不了阳光的秘密,我和姚明远十几年的关系,彼此信任。”

“就这些?”

“还有—”权磊稍稍停顿了一下:“姚明远也是看中我手下3个公司的利润。如果我出任股份公司总经理,就会首当其冲,把这3个公司纳入进来,提供上市前期费用。”

左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权磊和左岸对视了一眼,没言语。

“想知道我的意见吗?”左岸问。

“是啊,你觉的怎么样?我这么晚急着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事。”

“如果—”左岸把烟捻灭,加重语气:“我反对,你会放弃吗?”

“我会考虑。”

“考虑,但不采纳,是吗?”

权磊低下头,掩饰地笑笑。女人太聪明了,有时会让男人不自在。

“说说,你为什么反对。”

“我只是打比方,也未必一概反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同一件事,因人而异。如果是我,我就放弃。”

“为什么?”

“主要是不想遭那份罪。我太—”左岸本想说我太了解那帮官员了,话到嘴边又改成:“我太不想和那帮官员打交道了,整天围着他们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何苦?又不是没钱花。你现在别说在中国,就是在美国,也算是富人了。何必去遭那份罪!”

权磊轻叹口气,“你不知道,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好赚钱了。我今天一大早去商业银行,他们欠我们100万工程款,都一年了,要是从前哪用我亲自出马!可我去了也没要到,还让那倒霉行长数落一顿,说我们软件公司都是骗子。唉!现在流通领域的钱不好赚了,以前卖一台赚一台,现在卖一台才赚几百元。以后利润还会更低。有人预言,5年内中国将进入微利时代,到时候,我们既无技术优势,又无资金优势,你说怎么活?所以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上市融资,搞几个亿回来。有的公司都是圈钱回来再找项目,我们手里有现成的,就因为没钱,动不了。”

“那得好好策划一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权磊看着左岸,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赞成了?”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是我,就不做,但对你就不一样了。你这家伙—”左岸一指权磊前胸,“野心大着呢,我早就知道,这3个小公司根本就不能满足你。你早晚是要冒一次险。既然如此,晚冒还不如早冒,还有时间纠错。”

权磊握住左岸的手,用力揉搓着:“我就知道,还是你最了解我。如果成功了,我就是上市公司老总。你呢——”说到这,权磊突然停住了。

左岸略带嘲讽地看着他:“我怎么了?我还是我,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一甩手站起来,走到阳台另一端,手肘靠在墙上,望着笼罩在夜色中的海面。

做为婚姻共同体,妻子有权分享丈夫的一半财产,而情人就另当别论了。这一点,左岸心里很清楚,但她并不介意。毕竟,做情人,是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不和权磊有更多的金钱或财产方面的联系,以免把两人的关系搞复杂。但是刚才权磊那么一说,她心里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