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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晗匆匆整理了一下文件,又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等电梯时,接了一个电话,一位客户谈案子的事。舒晗怕时间来不及了,他和左岸约好4点钟见面,就让客户明天到律师楼来面谈,匆匆挂了电话,乘电梯到地下一层停车场,找到权磊送来的那辆白色别克,一揿钥匙上的自动开关,打开门进去。

舒晗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分钟到,左岸已等候在公寓楼下,舒晗从里面为她打开车门,左岸一闪身,坐在副驾驶位上。

“怎么,换新车了?”左岸问。舒晗开一辆日产黑色风度,上次两人去法院撒诉时她还坐过,所以记的很清楚,那车保养的很好,几乎像新的一样,不知他为什么要换,故而这样问道。

舒晗笑而不答,一踩油门,上了滨海路,减慢车速,靠路边停下,侧过身来看着左岸,微微一笑,道:“来,试试车,感觉一下,看比你那台切诺基如何?”

不等左岸答话,舒晗已推门下车。左岸好久没有驾驶骄车了,见舒晗兴致很好,自己也来了情绪,便换到驾驶位上,一踩油门,急驰而去。

滨海路是蓝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全长12公里,一面是绿树成荫的青山,一面是碧蓝如天的大海,新修的路面光滑平整,视线通透,沿途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平日一向喜欢开快车的左岸,此时不觉放慢车速。虽然无法享受速度方面的乐趣,但一路上听着音乐,欣赏窗外风景,心情十分清爽。只是苦了坐在旁边的舒晗,他平日就晕车,加上山路起伏不平,就觉头晕胸闷,喘不上气来。他极力忍着,身体尽量向后靠,望着远处的海面,不时做一次深呼吸。

前面有一个路口,左拐通往海滨公园,直走去滨海路北段。左岸回头看看舒晗,想问他去哪儿,见他脸色刹白,好像病了似的,不禁吓了一跳。

“舒晗,你怎么了?”

舒晗摆摆手,“没事,我有点儿晕车。”

“哦,那我把车停一下,下去吸点新鲜空气。”

左岸把车靠边停下,推门下车,看看舒晗,用关切地口气问:“你没事吧?”

“没事。下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好了。”

前边不远有个便利店,左岸去买了两瓶矿泉水。舒晗呼吸着山上的新鲜空气,又喝了半瓶矿泉水,感觉好些了。

“没想到你会晕车。我有个同学晕车,不过是女的。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左岸笑道。

舒晗略带自嘲地一笑:“你是不是觉的我很娇情?”

“没有。我只是很同情你,你的交通成本岂不是比别人大,还得雇个司机。”

舒晗一摇头:“那倒不用,晕车的人只是坐车晕,开车不晕。”

“唔,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开车时精神集中,注意力被转移了?”

“这只是一方面,晕车主要是在启动和刹车时身体突然受力,感觉不适应。坐车是被动受力,反应大,开车是主动施力,精神上有准备,身体容易适应,再加上注意力集中,所以感觉不到晕车。”

“哦,是这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还是你开吧。”左岸把车钥匙还给舒晗。

舒晗用握钥匙的手一指停在路边的别克,“怎么样,感觉如何?”

“嗯,挺不错的。不过我觉的你应该开越野,底盘高,不容易晕车。”左岸开玩笑道。

“好啊,那我们换一下吧。”

“OK,我同意。不过你可要想好,我那是辆旧车,不值钱。”

“没关系,这叫愿打愿挨。来,接着。”

舒晗把车钥匙朝左岸一扔,左岸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开什么玩笑?”

左岸举起钥匙,正要往舒晗手时抛。舒晗急忙摆手,拦住她。

“没开玩笑,这车本来就是你的。权总托我转交给你,请你验明正身,我也可以交差了。”

左岸拿着钥匙的手在半空停下了,愣在那,半天才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把钥匙往舒晗手里一塞:“我不要,请你还给他。”一扭身就要走。

舒晗一把拉住她,正色道:“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做为一个局外人,我说句公道话,我的客户中有不少老板,身边也常有女人,但大多数只是玩玩,动真情的很少。但权磊不是,他是真的在意你。今天他急着去机场,还亲自把车送来,还让我代他向你致歉,原谅他这两次失约,还有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其实这不是我的业务范围,我是因为尊重他,尊重你们之间的感情才这么做。”

左岸昨天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没想到权磊会真走,又生气又伤心,打定主意不理他。头把舒晗打电话给她,她还猜是什么事,以为一起听摇滚呢,没想到是为权磊的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人整个僵在那里,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舒晗见她不做声,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又继续道:“其实情人间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有时吵完了,感情反而还比原先好。再说人家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失了两次约,其实他又何尝想这样?他也是身不由已。越是成功的人,越是不自由。就像今天,他本来想陪你过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可北京那边安排好和证监会的人见面,你说他能不去吗?处在他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是很难两全的,他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别再不依不饶的了。平日对别人都能宽宏大量,怎么对自己喜欢的人,反倒小器狭隘了呢?来,听话,拿着。”

舒晗把车钥匙交给左岸,动作很自然,好像那串钥匙原本就是她的。左岸下意识地握住钥匙,心里七上八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她强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索性转过身,靠在树上,哭了起来。肩膀一抖一动,像个含冤的孩子。

舒晗也不去劝,耐心等她平静下来,递过一张纸巾:“我知道,你很委曲,要是换成别人,有人送车给她,还不定多乐呢。你就另当别论了。这就像我刚才晕车似的,是被动接受。权磊这么做,是霸道了点儿。但凡是优秀的男人,多少都有几分霸气。其实他吸引你的,不也正是这点吗?如果他整天围着你转,唯唯诺喏,像个跟班似的,你还会那么喜欢他吗?可能早就烦了,恨不得发张红牌,让他下课。”

左岸本来又气又委曲,让舒晗这么一说,忍不住“扑”的一声笑了,她用纸巾擦去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可真会劝人,我看你应该开个心理诊所,保证客户迎门。”

“你这么说,好像我不是一个好律师似的。”

“当然不是,你做律师很称职,不过我觉的你如果做心理医生会更出色,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你一说,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