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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磊到派出所时,光阴已经不哭了。一见他进来,满腹心酸又涌上来,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权磊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一句。他知道眼下不是两人说话的时候,他要先应对民警,赶紧把她带走,否则让姚明远知道,事情就闹大了。也巧,那位民警认识权磊,在电视里见过他,况且光阴也没闯什么祸,两人寒暄了几句,谈了会儿足球,就让权磊把光阴带走了。

权磊开车带光阴在海边兜了一圈风,然后去了第5元素。他其实不喜欢酒吧,不习惯那种四周透着懒散、暧昧的感觉,怪怪的,就是没病的人到这也得无病呻吟,有病的人就更找不到北了。但眼下光阴的状态,也只有来这种地方,花钱买醉,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就好了。

权磊选了一个最里边的位置,要了6瓶喜力。他知道光阴其实有点酒量,平时父亲管的严,不敢放开喝。今天干脆让她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伴着酒精的作用,光阴开始了倾诉。

权磊以为她一个人跑到海边,还是没有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他不知道有遗嘱的事。所以听光阴一说,吃了一惊。春节前罗爱萍来找他,让他推荐一位可靠的律师,当时也没多想,就把舒晗介绍给她,这下糟了,姚明远会怎么想?他有法律顾问,罗爱萍放着不用,而用自己的律师,又是为遗嘱这样的事,不要说姚明远,换了自己也会有想法。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唉,这个罗爱萍,怎么能这么办事?还有舒晗,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权磊在心里瞒怨。

光阴还在继续倾诉,权磊耐着性子听。听着听着,不禁转忧为喜。原来罗爱萍把她的一半股份给了大为,这样姚明远的股份就比自己少了,自己将取代他成为公司最大股东,以后在董事会上说话的份量也更重。想到这,权磊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光阴,你不要太伤心。你母亲这么做,一方面是从你父亲的角度考虑,这样可以保持财产完整;另一方面,她也是为你好。钱太多了并不是好事,万一哪个男人看中你的钱假装爱你,岂不坏了!她现在留给你的,既可以让你过上衣食无忧、有质量的生活,又不至于让人骗,她是为你考虑。”

“那她为什么给哥哥那么多,就不怕他被女人骗?”光阴不服气地反驳道。

“他是男人嘛,哪那么容易被女人骗!男人比女人理智。”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们都向着他,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当继承人啦?不喜欢我不要我好了,为什么当初还要生我?”

“谁说的?我就喜欢女孩儿。这样,我认你做干女儿。这么好的女儿上哪找哇!来,喝酒。”

两人碰了下杯,光阴一饮而尽,权磊只喝了一口。

桌上的酒喝光了。光阴已有几分醉意,仍嚷着要喝。权磊心里暗自叫苦:左岸明天要去北京办画展,本来答应陪她一起去,这几天事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自食其言。但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她还在家等着呢。

又喝了两瓶喜力,光阴还懒着不走,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唠叨着这一句:“喂,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死,连母亲都不爱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权磊看看表,快10点了,不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左岸明天还得起早赶飞机呢。权磊抬头看着光阴,正要开口,这时电话铃响了。不用猜,肯定是左岸。他掏出手机,光阴一把夺过去。

“不许接!你不是说了吗,今天只陪我。”

“好好好,我陪你,你把电话给我,我得告诉她一声呀。”权磊耐着性子道。

“不行!不许你理别人,我要你陪我。”光阴把手机藏在身后,不给权磊。

又响了几声,对方挂机了。权磊想,这么晚了不过去,打电话又不接,左岸肯定会生气。赶紧起身去吧台,给她回电话。

“你在哪儿呢?”左岸问,语气中透着不快。

权磊吱唔了一声,没敢说实话,“我在外面,一会儿就过去。”

“太晚了,你不要过来了,我明天还得起早。”

权磊一听就急了,“别,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权磊在吧台打电话的当儿,他的手机又响了。光阴难受地趴在桌上,手伸到后面,摸到手机,醉意浓浓地说道:“喂!你找谁?找权总-他不在,我跟你说,再别打了!烦死了!听见没有!讨-厌!”

说罢,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趴在桌上,睡着了。

权磊几乎是架着光阴离开酒吧的,本想送她回自己家,可一想,这一去一返又得半个小时,而且秘芸自从罗爱萍去世后,一直郁郁的,好象受了刺激。女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不幸就联想到自己。光阴又醉成这样,保不准秘芸不会有想法。只好硬着头皮,带光阴去左岸家。

左岸等了一晚上,总算把人等来了。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禁退后一步,定神一看,门前站着两个酒鬼。

“别-别发火,先帮我把她扶进去,再跟你解释好吗?”权磊一上来就告饶。

左岸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打开鞋柜拿拖鞋。这当儿权磊已扶着光阴进去。左岸急的跺了下脚,她刚擦的地板。

“喂,换拖鞋。”

权磊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径直往前走,把光阴往沙发上一放,自己也一屁股坐下,累的呼呼气喘,正要向左岸解释今晚发生的事,电话铃响了。他以为是左岸家的电话,等到明白过来是自己的手机,赶紧拿出来接听,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原本有几分醉意,登时跑的无影无踪。

左岸从权磊的脸色,知道出事了,也顾不上生气了,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权磊怔怔地看着她,好象没听见似的。左岸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权磊像刚醒过来似的,艰难地咽了口唾咽,木然道:“公安局。他们说姚大为坠楼身亡!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让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