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窥宫城家(第6/6页)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在朋友的劝说下过来的,因为她说我既会记账,又擅长计算机操作,肯定能找到不错的单位打工,所以我才来。像你这样,这叫离家出走!”

此时,珠绪似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这不会真是离家出走吧?!妈妈知道你来这里吧?”

“知道呀!”

亮太突然有些不高兴了。那副样子完全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亮太是母亲再婚后生的弟弟,与珠绪同母异父,但是从小一直是珠绪在照顾,亮太也很喜欢这个姐姐。他和下面的弟弟一起,小时候经常跟在珠绪屁股后面。

“我给妈妈发了信息,说去姐姐那儿了。”

“笨蛋,那不就是离家出走吗!”

珠绪马上拿出电话给母亲打过去。这时一瞅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半了。正是母亲经营的那家店最忙碌的时候。

“他还是去你那儿啦!”

母亲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人们的嘈杂声和三弦琴的声音。偶尔还会有人起头,大家一起唱起歌来。

“算了!让他在那儿玩儿上一个礼拜左右就回来!”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这里太小了,没法让他待上一个礼拜呀!”“那样的话,就让他去裕亚君那儿。”

裕亚是父亲再婚后生下的弟弟,和亮太同岁。

“那家人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让他上了偏差值只有35左右的东京的大学?”

珠绪回想起裕亚那双与自己很相像的大眼睛。母亲称呼他“裕亚君”或者“裕君”,带上“君”字,而珠绪就直呼其名。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他始终是和珠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啊,裕来东京上大学了?”

“你不知道吗?”

“嗯,发来的信息里连准备考试的事情都没提。”

“那是!偏差值只有35的大学,不好意思说出口吧!昌子也发牢骚说,明明不喜欢学习,还非得去东京。好像是磨了很长时间。”

昌子是裕亚的母亲。对于母亲洋子而言,昌子是前夫的第二任妻子。一般这种关系,大家都会避免碰面。但是在那个狭小的岛上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孩子都上同一个年级,作为同学的母亲,不得不慢慢密切接触起来。幸好昌子也是个性格直爽的女人,很快就和洋子熟络起来。但是关于裕亚升学这件事,洋子的态度很尖锐。

“裕君在今年的毕业生中算得上是一个问题少年了。让孩子去那霸上高中,父母必须得好好教育才行。跟当地的孩子不同,这边的孩子都是自己住公寓,很快就跟同学成天地泡在一块儿,抽烟、喝酒、交女朋友,想干什么干什么。昌子也说过,裕君这样下去够呛了!甚至已经做好让他退学的心理准备了。”

“是呀。裕那家伙,那会儿经常给我发信息,说是交女朋友了。”

“对对!昌子说,就是那个女孩要去东京上大学,他才说什么也想去的。这时候,父亲要是严厉点就好了。但是那个男人,肯定不行。”

那个男人就是洋子的前夫——珠绪的父亲。

“不过,下定决心,还真能够考上。”

“那可是偏差值只有35的学校!学生都招不满。通过补录,4月份的入学考试才上的。”

不管怎样,洋子还是为只有对方的儿子上了大学而感到遗憾。

“又没那么有钱,他自己也不喜欢学习,为什么要让他去呢?偏差值才35的学校呀。”

35这个数字被重复了很多次。

“妈妈,那所大学叫什么名字?”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那所学校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说是在相模原的一所学校。”

“相模原的话,已经到神奈川了!那可不是东京呀!”

“具体在哪儿都无所谓啦!总之离东京很近呗,那就是东京啦!”这是很有冲绳人特色的思维方式。

“总之,让亮太在东京玩儿上一周左右就回来,回到岛上我再想办法。让他在店里帮帮忙也行!”

“可是,妈妈,我这个公寓真的很小,住不下3个人呀!”

“所以,回头就让他住到裕亚君那儿去。不都在东京嘛。”

“那倒是,不过……”

“呀!这是跟东京打了多长时间电话了!就这样,挂啦!”

母亲慌忙挂断了电话。珠绪耳边响起令人不快的哔哔声,母亲总是自顾自地说完自己想说的就突然挂掉电话。今天依然如此,不过珠绪还是感到了些许温存。回头望去,只见亮太和翔已经在一起喝起了啤酒。

“你还没成年呢!干什么呢!”

“是姐夫劝我,说喝吧喝吧。”

“姐夫……”

“不就是嘛。姐姐的男朋友,结了婚的话,不就是姐夫吗?”

“真讨厌……”

珠绪瞬间有些惊慌失措。之前虽然一直在说结婚的事情,但一点也没有实感。弟弟的这句话突然增加了某种意味。

“姐姐,你就让我待一段时间吧。姐姐要跟姐夫那个的时候,我就去外面找个地方住。拜托了!好嘛?拜托了!”

“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珠绪轻轻地拍了几下亮太的脑袋。

“别说那些多余的,我们很少做。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这倒是事实。翔上早班时,晚上两个人一起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就到深夜了,基本上会直接睡觉。翔跟最近的年轻男子一样,那方面的欲望很淡。有时候珠绪甚至会感到不够满足,又不好勉强翔。

在翔之前,珠绪和其他几个男人交往过,感觉那时候似乎很“贪婪”,甚至于觉得不做就是损失一样,相互迷恋着对方的身体。无所谓真心、真爱,做这种事就像是及时行乐的一场游戏。

但是和翔在一起完全不同。睡觉时两个人手牵着手,相互说一些温存的话,这样似乎才是真正地被爱。这种事情又不能跟弟弟说,所以才会更加难为情,也会更生气。

“你呀!以前就是由着性子来。真是的!离家出走来到东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说了好几次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原本找到工作了,结果泡汤了!现在是一个很可怜的年轻人好吧!我是想要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才来到东京的。”

“就是嘛。你这么责怪亮太君,他也太可怜了。”

翔说着,又往亮太的杯子里倒了些啤酒。

“在这待上两三天也没事。我有时候不是上晚班嘛。”

“你真是个好人。”

亮太似乎早已醉了,言语动作都像是演戏一样,手里拿着杯子,呆呆地注视着翔。

“既温柔,又帅气。做姐姐的男朋友真是可惜了。”

“臭小子!”

珠绪生气地大声喊道。

[1].一种长方形带柄的板,一般在新年玩球类游戏时所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