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

  回府后没多久,花氏就派人送来一身新做的衣服,只字未提唐七这两天所做的,而是吩咐唐七前去参加翼王府的梅园诗会。

  恒星对于唐七的心思早就摸不透了,便不摸了,按着一个合格的下属的身份,叮嘱道:“小姐,夫人不责怪您,直接给您送衣服,为的就是让您安心去诗会,您最好在诗会上好好表现,否则,会有负夫人的期望的。”

  “她的什么期望?”唐七穿着衣服,这身裙装看起来很不出挑,白底,大片墨绿色,带点暗金的花纹,样式简单,完全有别于一般贵女花团锦簇的风格,但穿在唐七身上,合身不说,还多了种别样的气势,恒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唐七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人不敢直视。

  恒星低下头,轻声道:“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盼小姐能够,觅得良婿。”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可轻,仿佛自己也不确定。

  唐七却思忖起来,问:“你知道招赘走的什么程序吗?”

  “啊?啥?”恒星再次被惊到了,“招招招招赘?”

  “怎么?不行吗?又是吓人的东西吗?”唐七连着问,很苦恼,“我在书上看到,虽然少,但却是有啊,也没见多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倒没有。”恒星擦了把冷汗,“只是招赘的女子,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家境殷实,家中又只有独女,无奈之下才招得女婿,以延续家产;还有一种则是女婿身份实在低微,怕女儿嫁过去吃苦,才用的招赘的法子……小姐,您两样,都不符合啊,没钱没势的,谁愿意入赘啊?”

  “这样……”听说不可能,唐七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又有点不甘心,“没有意外?”

  “例外是有,反正奴婢没听说。”恒星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就这么,不愿意离开唐家?”

  唐七含含糊糊:“啊,差不多吧。”

  恒星很苦恼状:“但是姑娘终究要出嫁的,小姐,您已经及笄了,现在还没订亲,本就迟了。”

  唐七不知怎么的有点愁苦,无精打采的:“我休息休息。”

  “还有两个时辰就晚饭了,奴婢服侍您换衣。”恒星走上前来。

  晚饭时,唐七却被花氏召过去一同吃饭。

  只有母女两人,晚饭很简单,吃完后,花氏喝了口茶,问道:“送来的衣服可喜欢?”

  唐七很老实:“我喜欢黑色的。”

  “黑色可不好,姑娘家家的,穿成那样怎么行。”

  “唔。”唐七继续无精打采。

  “虽说知道你以前看了不少书,但娘倒是一直不知道,你的诗词歌赋,是个什么程度?”

  唐七几年前那次唯一的诗会作诗的壮举并没有被传出来,花氏等到意识到唐七的重要性时,大家都已经成了阶下囚,如今诗会邀请在手,才记得担心起来,这庶女出去万一才学不好,可一点都不长脸的……

  在花氏殷切的表情下,唐七很老实的说:“背诗词歌赋,没问题。”

  “那作……”

  “也没问题。”

  “哦,是吗?”花氏松口气。

  “反正作不出来就是了。”斩钉截铁。

  花氏叹了一半的气,剩下一半憋在胸腔里,化成一声巨咳。

  “这可如何是好。”花氏喝水,握紧了茶杯,“不成,得找老爷商量商量。”

  唐七问:“换人参加吗?”

  “请的是你,换谁去?”花氏无奈了,“青叶,你先回去吧,后天就诗会了,明儿个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唐七听话的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你是要找人作诗给我背么?”

  花氏惊讶:“你如何知道?”

  “我想你们也就只能这么做了。”唐七耸肩,“我觉得最好不要。”

  “诗会怎能不作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但凡有身份的小姐,谁不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若不能作诗品诗,去那儿做什么呢?”

  “我可以不说话,坐着看。”唐七回答道,“我不作诗,谁还能打我一顿不成?”

  花氏彻底无奈了:“可他们会取笑你,心里鄙夷你,以后别人说来,就会说唐家的七小姐无才无德……你还想嫁个好人家吗?”

  “说来说去,反正是没人敢打我的。”唐七摊手,“那我怕什么。”

  花氏含血。

  “如果硬要这么说,嫁不出去,能……娶进来吗?”纵使白天已经在恒星那儿问过,唐七依然觉得招赘是个不错的法子,所以趁没别人在,还是贼心不死问问花氏,那模样还颇有些扭捏,仿佛花氏一爆发她就跑。

  可惜花氏已经再一次败退,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虚弱道:“傻孩子……回去洗洗睡吧,什么招赘……哪来的傻话……”

  “真的这么不科学吗?”唐七还是不死心。

  花氏只剩摇头的力气了,不管科学神马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摇头就行了!

  唐七很失望,慢吞吞的告退了。

  第二天果然花氏还是没有送来枪手作的诗,只是叮嘱唐七动作娴静点就行,又过一天,清晨,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唐七穿着新衣服,裹上狐皮斗篷,坐上马车前往翼王府的梅园。

  翼王府是先帝赐下的,整座梅山都是他们家后花园,此时寒梅绽放最盛之时,府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不仅是后园,府中各处都种满了梅花。

  门口已经有一长溜马车,仆人侍女们一个个的把人往下接,站在门口迎接的是王府的丁总管。

  丁总管是个外表温文的中年人,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进去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一个个都熟稔的打招呼。

  小姐们都穿得花团锦簇,虽说飘着鹅毛大雪,但是正好让侍女带来更为漂亮的绣花绸伞,一时间锦绣迷人眼,相比之下,公子们就潇洒多了,有的单人骑马而来,穿着蓑衣打个招呼就进了府,还有的则讲究一点,马车,青伞,优哉游哉,和朱麒玉唠几句嗑,然后撑着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