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 监听 1972-1974年 第四十七章

杜杜·杜瓦赶到纳帕河谷的黛西庄园,在戴夫·威廉姆斯的录音棚里,和他见面。

庄园内的别墅简朴舒适,但录音棚的设备是世界顶级的。这里制作过几张摇滚乐专辑,把录音棚租借给乐队成为一项微小但利润丰厚的生意。这些乐队有时会请戴夫担当他们的制作人,戴夫似乎天生具有能帮助乐队演奏出他们想要效果的能力。

这对戴夫来说非常不错,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挣钱了。桃色岁月散伙后,他出过一张很棒的上榜专辑、一张现场录制的专辑,以及一张收录了他许多老歌的专辑,后来又出了新版。这些专辑的销量每况愈下。作为拆伙的乐队成员,独唱专辑能卖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戴夫没有遇到钱上面的麻烦,但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每年买部法拉利了。他的事业前景并不是很美妙。

杜杜打电话问戴夫第二天能不能开车过来拜访他,戴夫非常吃惊,连杜杜来的理由都忘了问。

第二天早晨,他在洗澡时清洗了胡子,穿了件干净的牛仔裤,挑了条宝蓝色的衬衫。这时他不禁问自己,见过去的女友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他不再爱杜杜了。为什么还要在意她对他的外表会怎么想呢?他意识到自己希望杜杜在看到他时,会对抛弃他而感到后悔。“你真是个天大的傻瓜。”他一边大声对自己说,一边穿上了件旧T恤。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想她究竟来干什么。

门铃的指示灯无声地闪动时,戴夫正在录音棚里陪一个创作歌手录制他的第一张专辑。他离开正唱得兴起的歌手,走出录音棚。杜杜开着辆合上顶篷的红色美洲狮向屋子驶来。

戴夫想知道他是不是变了,好奇地想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但事实上杜杜几乎没任何变化:娇小美丽,眼神中带着丝淘气。她几乎还是十年前的那个令人心神难安的十三岁美丽姑娘。今天她穿了条蓝色的斗牛裤和一条斜纹背心,头发剃得很短。

戴夫先把杜杜带到屋后欣赏了山谷的景色。这时还是冬天,山谷里几乎没有什么植被,但太阳却很耀眼,光秃秃的树木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土地上投射出蓝色的阴影,形成美妙的一笔状曲线图型。

杜杜问:“你这种什么类型的葡萄?”

“经典的卡白内红葡萄酒。这个品种耐寒,黛西庄园坚硬的土地正好与之相适合。”

“农庄酿葡萄酒吗?”

“当然酿,葡萄酒的品质不是最优,但每年都在进步。快进来尝尝。”

杜杜喜欢这里全木装修的厨房。尽管厨房里都是现代化的小玩意,但木制饰品给人一种传统的感觉。壁橱用手工打制的天然松木制成,松木上涂了淡淡的一层染料,使壁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戴夫拆掉了水平的天花板,使空间直通到尖形的屋顶。

戴夫在厨房的设计上狠下了一番工夫,他想使之成为彼得大街家里厨房那样融休闲、吃饭、喝酒和谈话于一体的地方。

戴夫和杜杜坐在一张古典风格的松木桌旁,戴夫拿出一瓶黛西庄园1969红葡萄酒,这是他和丹尼·梅迪纳合伙出产的第一款红葡萄酒。这酒有点酸,杜杜稍稍皱了皱眉头。戴夫笑了:“我想你应当更看好它的潜力。”

“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

杜杜拿出一包切斯特菲尔德烟。戴夫说:“你十三岁时就在抽这种烟了。”

“我应该把它戒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长的香烟。”

“你那时候很可爱。”

“你用嘴叼着切斯特菲尔德烟的样子特别让我着迷,但我实在说不出好看在哪儿。”

杜杜笑了:“本来可以告诉你的。”

戴夫又喝了口红葡萄酒。这款红葡萄酒的质地未来几年肯定会更好。他问杜杜:“瓦利现在怎样?”

“还好,只是嗑药多了点,但这也没啥,他毕竟是个摇滚明星嘛!”

戴夫说:“多数时候我晚上都会抽一支大麻烟。”

“你在和谁约会吗?”

“萨莉·达席尔瓦。”

“是那个女演员啊!我见过你俩出席某个电影首映式的照片,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真是一对。”

戴夫和萨莉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她住在洛杉矶,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我们偶尔会隔几周一起度个周末。”

“顺便说一句,我很佩服你姐姐。”

“伊维是个优秀的女演员。”

“她那个菜鸟警察的形象让我笑得流出了眼泪。但真正让我佩服的是她那种说干就干的精神。许多人都反战,但像她那样有勇气去北越的却没几个。”

“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

“我想也是。”

戴夫放下酒杯,直视着杜杜,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了。“杜杜,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首先,我要感谢你肯见我。你本不必答应见我的,感谢你的不计前嫌。”

“没关系。”戴夫当初几乎要拒绝了,但好奇最终战胜了怨恨。

“其次,我为1968年犯的错向你道歉。很抱歉我伤害了你。这很残忍,我一直为此感到羞愧。”

戴夫点点头。对此他并不否认。女孩所能做的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和未婚夫的挚友上床并被未婚夫发现,杜杜还未满二十岁的事实根本不足以成为戴夫原谅她的理由。

“瓦利也感到很抱歉。我和他依然爱着彼此,别误会我的话,我们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如果能给瓦利一个机会的话,他也会对你这样说的。”

“我知道了。”戴夫的情绪开始被杜杜调动起来了。愤怒、厌恶、怅然若失等早已忘却的情感都涌上心头。他急切地想知道杜杜接着还会说些什么。

杜杜问:“你能原谅我们吗?”

戴夫完全没料到杜杜会提这样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他无力地说。这天之前他很可能会说他完全不在乎,但杜杜的提问唤醒了他的悲伤。“你指的原谅是什么?”

杜杜深深地吸了口气:“瓦利想重组乐队。”

“哦!”戴夫没想到杜杜会提这个。

“他怀念和你一起工作的日子。”

尽管方式很残忍,但杜杜的话让戴夫感到欣慰。

杜杜说:“瓦利的个人专辑出得不怎么好。”

戴夫说:“他的比我的卖得好。”

“瓦利不担心销量,他不在乎挣多少钱花多少钱,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人能合力做出更好的音乐。”

“这点我并不否认。”戴夫说。

“他有几首歌想和你一起唱,你可以把刘和布兹从伦敦叫过来。我们这些人可以都住在黛西庄园。等专辑发行的时候,你也许可以搞个重组音乐会,甚至搞次巡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