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远在千里之外, 风平浪静的梧州。

因着简毅侯府曾在这里待过三年,是以当初赐婚圣旨下来后,有心人也曾打探过消息。

后来方知, 那曾经罗氏的儿媳, 也就是容府的长女, 竟真的一跃成为了简毅侯夫人。

得了这消息后,容祜出门时, 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原本看不惯容府的人也对其多有忍耐。

容研听闻这消息时, 险些气得发疯。

零落成泥, 她不再是官家小姐, 府上剩下的银钱原尚算多, 可他们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而容桦失了官位后, 整个人直接颓废,大多时间都耗在了青楼酒楼中。

这番一来,耗钱速度越来越快。

偏生白姨娘宠爱这个独子,整日里以泪洗面, 却还是攒着银钱给他。

幸而,赐婚圣旨传来后,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有的人甚至为了搭上简毅侯这条路子,给容府送了不少礼。

可即使如此, 几年时光下来,容研身上的傲气也早被磨了不少。

她自持容貌过人,又因曾经官家千金的身份, 对婚事挑挑拣拣,如今已经年过二十,还未曾有婚约。

圣旨传来后,梧州有官家子弟,想娶她,和容悦搭上关系。

只可惜,容研却看不上那些庶子,或者是妾氏的身份,如何也没有同意。

今日又有媒婆上门提亲,又被容研拒绝。

媒婆走出容府大门时,隐晦吐了口吐沫,嘀咕道: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府上长女出息了,谁愿意来这儿,坏我名声!”

她说媒素来没有不成的,结果在这容府上栽了几个跟头,对容研早就不满了。

白姨娘气得要死,狠狠地掐她胳膊:

“你怎么回事!是要气死我吗!”

容研抽出胳膊,翻着白眼道:“我们如今和简毅侯府结了亲事,那些人家怎么配得上我?”

白姨娘气得直捂胸口:

“我怎生了你这么一个蠢人!”

她当初身世低微,模样姣好,愣是入了容府,以贱妾的身份,后来她温柔小意对容祜,这才当了这容府后院的家。

她虽不聪明,可也看出形势。

她们母女曾经那样对容悦,容悦不报复就是好事了,还指望她提携自己娘几个?

她如此对容研说过,气得直骂:

“你是不是傻?不借着这股东风,待他们反应过来后,你哪来这么好的人家嫁!”

容研被她骂得也有些不安,后来又硬气道:

“她再不喜我们,难地还不管爹爹?”

“只要爹爹得势了,自然有人家给我挑!”

“你——”白姨娘气得手指直抖。

容悦要是想要提携府上,容祜又何至于还是白身?至今还未官复原职。

不恰好说明了,她不想管府上。

怎么这几人,如何也看不清形势呢!

白姨娘为自己这两个子女操碎了心。

恰在这时,容祜回了府,一看见他,容研眼睛一亮,急忙问他:

“爹爹,大姐她可有传信回来?”

她在容祜面前,常扮乖巧,所以她比容悦要得宠得多。

容祜原还有些高兴,因为今日出去,又有人对他大献殷勤,现在听了容研的话,脸色忽地黑了些。

经过几年的苦日子,他从原先的怨恨容悦,到现在的不满白姨娘曾经亏待容悦。

全然忘了,都是自己不管不顾,才让白姨娘等人有了作妖的胆量。

可像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反省自身。

容祜冷哼一声:“女子家,问这么多作甚!”

容研脸色微变,压着心底的不满,微蹙细眉:

“爹爹!我这是为谁着急啊!”

“大姐如今富贵了,若是有心,能提携的,不就是你和兄长吗!”

“我一个女子家,能沾什么福气?”

“女儿如此为爹爹着想,爹爹还骂女儿!”

容祜被她一番话说得若有所思,硬邦邦地说:“没有!”

容研脸色一垮,有些不耐烦应付容祜,却还是压着脾气说:

“我听说大姐已经和简毅侯回封地了,从占城传消息回来,他们好似要举办大婚。”

“虽是圣旨赐婚,这三书六礼总不可能少了吧?”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大姐还没有传信回来,爹爹不如传信过去?”

“毕竟礼数不全,丢的是大姐的脸面,大姐再不喜府上,也该顾着自己的颜面的!”

她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她还没听说哪个女子会不在乎娘家人。

毕竟自己娘家势大,嫁人后,也有底气。

这般想着的容研,若是知晓风铃郡主的事,恐怕就不敢如此坚定了。

她也全然不知,容悦嫁给厉晟的底气,只在于厉晟对她的心意。

可旁人不知,容祜自然也就不知,他听了容研,觉得有几分道理。

回了书房后,就着笔写信让人朝占城传去。

白姨娘在一旁听着父女两人的对话,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再劝。

等这封信传出去,这两人总该死心吧!

这时是八月底,在信传出去后,半月还未得消息,容祜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

毕竟还有二十日左右,就是容悦和厉晟成亲的日子。

而作为女方的娘家人,至今却连一丝消息都没有。

白姨娘见此,忍不住开口:“老爷别白废力气了!大姑娘如今得势,能不报复我们,就是万幸了!”

容祜憋了三四年的气,被她这话终于挑了出来,他忽然大怒斥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庶母对她不好!她能不管她亲爹!”

白姨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险些被气哭:

“老爷这说的什么话!妾身对老爷的心思,老爷难道不知道吗?这么多年,妾身操劳府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说?”

当初明明是他觉得夫人府上势大,觉得不满,才不喜去夫人院子里。

后来夫人去世后,他也不喜夫人留下的孩子,对其冷眼旁观。

她的确对容悦不好,可那又不是她的孩子,她凭什么对她好?

这些年的习惯终究是难改的,看着那日夜陪着自己的脸庞上皆是泪,容祜有些不自然,可又不想低头,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容祜刚走,容研就匆匆赶来:“爹爹呢?”

白姨娘擦了一把泪:“刚走。”

容研急地没有注意白姨娘的神色,有些责怪:“娘怎么不将地爹爹留下?”

说完,她就跑出去寻容祜。

徒留白姨娘一人在屋里,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悲哀。

大姑娘果真厉害,比夫人要厉害得太多了。

她甚至什么都没做,就这一条消息就要让这个家支离破碎了。

容研找到容祜后,不知说了什么,兴高采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