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一

小世子番外

简毅侯长子的周岁宴办得十分隆重。

听说当初简毅侯夫人生产时, 险些难产,幸好最后母子两人皆是平安无事。

简毅侯府主院

床幔被掀开,容悦被玖思等人从床榻上拉起来, 厉晟坐在软榻上, 慢悠悠地看着她。

容悦点了胭脂, 越显娇颜姝色,她透过铜镜看向他。

他正拿着半块糕点, 逗弄着软榻上走路尚不稳的小世子。

小世子名叫厉宴。

容悦悄悄地咬了咬唇瓣。

一年前, 她不知花了多长时间, 才哄好侯爷。

好似也因为他听了她的那句话, 导致侯爷一直待小世子不太亲近。

不是不疼爱, 所有人都知道简毅侯将小世子看得极重,可就是不亲近。

就是这番随意逗弄一番的情况都是极少出现的。

容悦有些泄气地走近他, 点在侯爷的肩头:

“侯爷到底要多久才能消气呀?”

厉晟轻轻挑眉,略过此话未答,只说:“世人皆知,本侯极看重宴儿。”

容悦动了动嘴, 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宴儿,宴儿,厉宴小名唤为安安,侯爷从未喊过一次。

说到底, 只是看重罢了。

可容悦心底又是知晓,侯爷定是心疼安安的,就是安安学走路时, 每次走路不稳,他都下意识地拧起眉头。

若不是她瞧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怕也真的以为他不心疼安安了。

容悦撅着嘴,知道这一切都怪自己,终是说不出什么了。

这番对话,尚年幼的厉宴并不知晓。

直到他知事后,他才觉得父亲好似对他有些不喜。

那时候的厉晟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会不喜欢他?

可是娘亲一直告诉他,其实父亲是喜欢他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小小的厉宴靠在娘亲怀里,对这话有些怀疑,却又懂事得没有说破。

明明父亲是会表达的,因为他待娘亲极好。

碰一下凉水,都会皱起眉头,轻声哄着娘亲不要胡闹。

只不过是父亲从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罢了。

厉宴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连忙从娘亲的怀里出来,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低头喊了声:“爹爹。”

厉晟对他点了点头,便走近容悦,搂着容悦入怀,问她:“可有好好用午膳?”

自打那件事后,他对她越发看重,就差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后来甚至连攻打禹国的事都转让给了镇国大将军。

厉宴悄悄抬头,看见了父亲对娘亲温柔的神色。

他瘪了瘪嘴,心底暗暗想着娘亲果然在骗他。

这个想法一直维持到他结交了好友。

他的好友,其中一个自幼是他的玩伴,叫做祁函。

是祁叔和玖姨的孩子。

祁叔自幼教他习武,所以他很尊敬祁叔。

相比较祁函,他对庄叔家的孩子倒是不怎么亲近。

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幼和祁函一起长大的缘故。

他见过祁叔对玖姨的模样,所以他知道不会表达到底是什么样的。

反正绝对不是父亲这种对娘亲温柔,对他漠然的样子。

祖父常说,他一点也不像父亲小时候。

他听不懂这话是夸是贬,可是,他不像父亲,那还能像谁呢?

厉宴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

他知道祁叔陪着父亲长大,一定了解父亲,所以他问了祁叔。

祁叔似乎一愣,才回答他:

“你和侯爷很像。”

厉宴有些不信:“祖父说我根本不像爹爹。”

他看见祁叔笑了下:

“侯爷自幼就喜欢气老侯爷,你在老侯爷面前孝顺乖巧,他自然觉得你不像。”

厉宴迟疑地问道:“真、真的吗?”

祁星反问他:“祁叔可骗过你?”

厉宴没有回答,在父亲这件事上,好像所有人都在骗他。

不过他还是信了。

毕竟他是父亲的孩子,不像父亲,还能像谁呢?

他自幼就知道简毅侯府权势显贵,在外面,他就代表了侯府的脸面。

后来,祖父去世。

父亲跪在灵堂前,他漠着脸色,一滴泪都没掉。

厉宴难过极了,在客人都离开后,他忽然和父亲争吵起来:

“祖父那么疼你,祖父死了,你却一点都不伤心!”

“混账!”

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眼底通红的模样,吓得他定在原地。

娘亲似乎被他一番话说得愣住,半晌才回神,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说你父亲?”

娘亲永远坚定地站在父亲背后。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可是父亲对祖父都这般无情,难道还是他错了吗?

可四周的人都皱眉看向,连祁叔都拧起眉。

厉宴忽然有些慌乱。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他倏然看向父亲,却看到父亲只是冷漠地看向他,丢下一句:

“滚到祠堂跪着。”

连一向心疼他的娘亲都不帮他求情,其他人更不会违背父亲的话。

被带出灵堂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他似乎看见父亲眼底的那一丝失望。

厉宴浑身僵住。

一路上恍恍惚惚,连怎么被带到祠堂,他都不记得了。

祁函偷偷跑来看他,迟疑劝道:

“世子,侯爷本来就很难受了,你别再惹怒侯爷了。”

厉宴只是怔怔地问:“父亲他很……难受吗?”

祁函理所当然地说:

“当然!父亲和我说过,老侯爷和侯爷当初可谓是相依为命,当初为了回到封地,侯爷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就因为侯爷听父亲说了一句‘老侯爷老了’。”

“侯爷怎么可能不伤心?”

祁函偷偷地来,也很快地静悄悄地走。

厉宴有些无助地跪在祠堂里。

半夜里,娘亲来了。

她身子弱,身上披着斗篷,手上还拿着一件大氅,身后的丫鬟手里拎着饭盒。

容悦将大氅仔细替他穿好,让丫鬟将糕点摆好之后,就让丫鬟退了下去。

她陪着他一起跪在祠堂里。

厉宴没有动弹,即使肚子饿,也没有吃糕点,他自以为隐蔽地吸了吸鼻子,小声问:

“娘亲,你不怪我吗?”

“怪!”

娘亲回答得斩钉截铁。

厉宴眼底神色有些黯然,他隐约知道错了。

若是父亲真的像旁人所说那般伤心,他就是犯了大错。

娘亲忽然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解:“你为何总觉得你父亲不疼你?”

一提起这个,厉宴就偏过头去,倔强道:“他就是不疼我!”

他有些委屈,有些控诉:

“父亲明明对娘亲那么好,根本不像是娘亲口中说的那样不会表达。”

娘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问了他一句:

“你觉得你祁叔疼爱祁函吗?”

厉宴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