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H 一个字(第2/2页)

尽管对中国古文字的起源,有一套富有逻辑的假说——从动物的痕迹推演到文字;不过没人知道这其中的过程是怎样的。当然,人类第一次学会记录事物的过程,是不会留下任何记载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高岛说。“在几千年的口头交流以后,这样的飞跃导致了文字的产生。你知道,文字的历史并不是很长。然而一旦有了文字,文明就有了突发猛进的发展。这样的发展速度非常惊人。文字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绝妙发动机。过去的三千年里,人类文明基本能持续地发展;而人类的历史则长达5万、甚至是7万年——在那些漫长的的岁月里,人类文明并没有取得什么长远的发展,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文字。是什么让人们觉得有必要把事物记下来呢?”

我们谈论了一会儿中国文字的话题,高岛教授提到,他曾发表一篇论文,内容是关于中国汉字所呈现的四方形状。几个世纪以来,中国汉字的形状不断地改变:商朝时字体稍显细长,然而到了汉朝,文字就压缩成了正方形,现在人们管它叫“方块字”。

“我对其中展现的宇宙观感兴趣。”高岛教授说。“我想知道中国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种宇宙观从何而来,我并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他们眼中的事物都是方形的。不仅文字如此,地理也是如此。”

在甲骨的刻字里,总是会用四个基本方向来描述商朝的世界。商朝的陵墓和城市,以及它们四周的城墙,也是严格按照指南针所指的方向来构建的。搞到教授写下了现代汉语里的“城”字。这个字常常用于“城市”和“城墙”这两个词里:

他强调说,这个汉字在古汉语里有不同的写法,其字体包含了一个盒子的形状:口。单独写“口”这个字时,它的意思是一片“方形的区域”或一片“划定界限的区域”:大概就是一处定居地的样子。在古汉语里,“口”和“城”的发音听起来差不多。

“这就像古希腊时候的野蛮人,”他说:“住在城里的是有教养的文明人,而住在城外的则是野蛮人。在中国,‘城’的作用也是如此。而且中国的城墙一般是方形的。商朝时城墙是长方形的,但其实形状差不了多少。从来没有出现过环形或其他形状的城墙。对于整个世界的样子,中国人肯定有一套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继续说道:“大概20还是30年前,纽约爱乐乐团的指挥曾说过一些关于中国音乐的评论。他说,中国音乐听起来就像中国文字一样。他的意思是,那些乐音是块状组合的。他说,西方音乐就不是这样。”

“当我听到这样的评论时,我暗地里想,他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呀?然而,当我开始研究汉字的方形结构时,我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把中国音乐形容成块状,而不是说它像流水。这是印象派的说法,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深入触及到了意识领域里最根本的层面。”

一年以后,我正在读大卫·N·凯特利(吉德炜)的书《商史的渊源》,刚好翻到了66页的第二段。那一段的第一句话很长,有很多逗号,就像一条文字组成的虫爬过了书页。其中一个句子吸引了我的视线:

这本关于甲骨文的标准介绍,尽管没有系统性,也已经略显陈旧,但仍然是陈梦家的经典著作,它引领学生了解古文的词序、副词、时间词、代词、动词、修饰语、数词、连词、介词、助动词、否定词、省略词、缩写词,以及各种的句式。

后来,我再次见到了高岛教授,他告诉我,一个叫大卫·塞纳尔的捷克学者成功地烧裂了一块牛肩胛骨。秘诀是要把燃着的木炭放在骨头旁边,把热气喷吹到骨头上,让温度变得更高。在捷克共和国,那块骨头发出了它在西雅图爆裂时一模一样的声响:Pok pok pok p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