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归返(3)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看看身上穿着睡袍,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穿上去的。又望见壁橱上的台灯没有关掉,想必是这刺目的灯光将我吵醒的。

不知几点了,伸手看看表已是早上六点半,昨夜十二点过一会儿睡下的,算来已睡了将近六个小时。我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终于想起昨夜在床上怎样也睡不着的事来。

月子还在睡着吗?突然,一种莫名的担心,使着我从沙发上跳起,去卧室一看,月子正像昨晚一样,背朝着床中央,静静地睡着。

我心里感到安定了,回到客厅马上又改变主意,回到了卧室里。

昨天夜里睡到了床上,但怕吵醒月子所以没有去碰她,可现在是早上了,月子也睡得足够了。

我这想着,想看看月子睡着了的样子,于是便爬上床,从月子背后将脸伸到前面去看她的脸:柔柔的头发中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漂亮的鼻子,白嫩的脸蛋,在淡淡的台灯光下显得非常美丽。

太美了,造物主真是太偏心了,将所有的美都集中在这一个女人的身上,那小鼻子,樱桃嘴,圆下巴,嫩脸颊,曾几何时,我也曾抚摸过,亲吻过。

现在她静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由得身不由己了,几乎要扑在月子身上似的。

我就这样去亲吻她一下,用手去揉揉她那丰满的乳房,这是谁也不能说什么的。我这么想着,感到现在是时候,将她抱人怀里,将她压在身下……

“没什么犹豫的。”

我感到自己豪气升了起来,不由自言自语起来:

“现在不干……更待何时……”

我给自己鼓着勇气,左手颤微微地伸向了月子胸前,正想慢慢地抱住,突然月子表情讨厌地摇着头,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却叫出了声来:

“Non,maintenantjeveuxdormir”

我不由吓得缩回了手,怔怔地思考起她的话意来,“Non”肯定是拒绝的意思了,后面的那些话,不是“现在我要睡觉”的意思吗?

我像干了坏事的孩子似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提心吊胆地看着月子的动静。只见月子仍闭着眼睛,在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我的心顿时收紧了。

拒绝男人使用的是法语,而且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讲出来的竟会是法语,我不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了。我缓过神来,只感到自己像犯了错误的少年一般,浑身再也没有一点的力气了。

巴黎的清晨来得迟迟的,特别是圣诞节是一年中最日短的一天,完全天亮时已是早上八点多了。

我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还没完全光明的屋子,最后将目光停在身边的月子身上。

刚才我想去抱她,但却没有成功。本来我是并不想如此的,但看着月子那睡熟的表情实在太迷人了,才动了邪念。

但是,就在我伸出手去的一瞬间,月子摇着头用法语说起话来。

她说的是她还想睡觉,但我马上明白她是拒绝我。天还没亮,正是好睡的时候,这一点我能理解,但她说的却是法语,这使我真有点受不了。这是无意中说的,可见她的法语已经熟练到了如此的地步!从这么一个细节中,我想到月子肯定是在睡眠中好几次地被别人吵醒过的,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城堡中的那些个家伙的嘴脸。

刚才我一下子像犯错误的少年似的,灰心丧气,实在是脑子里想起了那些家伙,想起了他们刚强的男人气质,不懈的昂扬斗志。不!还有与之相配合的月子的娇喘吁吁和她那蛇一般扭动的身子。

于是我不敢逞能了,我也不知什么原因便缩手缩脚起来,我自己都感到狼狈极了。我鼓励着自己决不能输给这些家伙,一定要使月子感到快慰,感到尽兴,可奇怪的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以致最后搞得焦头烂额,再也不敢动一下月子了。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的身心反差的呢?扪心自问,发觉实在是自己的意志问题。心里是多么地希望拥抱月子,但意志却不能与之相适应。

就像捕到猎物的老虎,眼看到嘴的东西了,但自己的牙齿一下都掉了,只能眼看猎物死里逃生。

那么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呢?冷静想想,终于明白起来。

我的脑子里那时突然有了城堡中男人的影子,一心只想着在体力上、精神上都压到他们,于是这样的想法便成了个沉重的负担,压得我突然地败下阵来。前面说过,大脑的视床下部受刺激引起性兴奋,如果这中间被什么东西隔断了,那么就兴奋不起来了。这现象在医学上叫做“心理性性功能不全”。我的大脑视床下部受着月子的刺激,本来是会引起性兴奋的,但一想到城堡中的那些男人,月子的刺激便被他们隔断了,于是我便并发了“心理性性功能不全”症……

病因病名知道了,就必须想法治疗。这治疗方法最简单的便是想法消除发病的根源,也就是说将城堡中那些深刻、鲜明的印象彻底地忘却!或者使自己竖立起决不会输给那些家伙的信心。

实际上这样的方法是不可能办到的,首先是我城堡里的事情看得太多了,印象之深想将其忘掉是我的意志无法做到的。其次,要有信心自己比那些男人强,但想想他们的那些能耐,我也是不敢有把握的。而且越想着不甘心服输,对心理的压力就越大,结果会适得其反。老实说,我这个当医生的也对自己的病没有十足的信心。

我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躺在床上,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大堆的问题,最后只能深深地叹口气:

“总而言之,那些家伙的作为,我是看得太多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我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是将月子交给红城堡,而且要求去城堡和让他们传送录像给我看。这期间,我有时实在忍受不住,好几次闭上眼睛,愤怒得用拳头击桌子。可是到底心里不甘,愤怒过了,还是不肯放弃月子那美丽的身材。那些日子,我就像整日里徘徊在天空和地狱之间,身心都在经受着魔鬼的炼狱。现在意识到这是最大的不该,最大的错误,可已是无可悔改的了。总而言之,我现在面对月子所产生的恐惧与无能,都是由于这些原因造成的,这是对自己卑劣行为的惩罚,是应得的报应。

“可是……”我心里又安慰起自己来,现在的这种状态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这只是一下子情绪性的因素。如今月子回来了,我们一起回日本,马上会将红城堡的事忘得精光的,我是会重新振作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