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归返(6)

这几天月子的行为作为妻子是不合情理的,但说到受红城堡之事的刺激,一下还缓不过神来,我也不能太勉强她了:

“那种事是不会再发生了,你放心回来吧。”

刚才我还有火气冲天,现在的口气已经完全谦恭得几乎是在恳求了:

“不管怎么说,你先回家来吧。”

或许是我的恳求起了效果,月子第二天下午便回到了我们世田谷的家里来了。我是在医院里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她回家了的。

“这房间打扫得好干净呀。”

“是吗,请了个女佣人……”

“这电脑放到桌子上来啦!”

电脑以前是放在桌子边上的一个电脑台上的,为了看红城堡里传来的录像,我将它移到桌子上来的。

“这是因为,桌子上方便一些……”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慌得可以,害怕月子知道这电脑的秘密,尽管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桌子上放着蛮好的,不用去动它了。”

“你今天几点下班呀?”

已经是12月28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新年回家过年的病人要为他们办理手续什么的,可能要晚一些回家。我将意思说给月子听,月子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要求:“早点回来呀!”果然,月子一个人在家感到害怕呀!我感到她要我早些回家,是感到我是她的依靠,所以心里有些高兴,于是便动情地向她保证:“晚上八点之前一定回家。”说着便搁下了电话。

这一天,我很买力,很快地办完了回家过新年病人的出院手续,还为这些病人写了一些在家休息时要注意的事项,晚上八时不到如约回到了家里。进门一看月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我回家便说晚饭还没做,我猜想她是想出去吃饭,想起附近有一家新开张的意大利餐馆,便约她一起去那里就餐。可月子却说不想出去,于是只好顺着她的心思打电话叫了两份烤鳗鱼饭的外卖。

以前我们两人家里不烧饭,是经常出去吃的,今天怎么突然懒得出去了?感到有些奇怪便问她原因,她回答说是:“不想碰到熟人。”

可是自己家附近,碰上熟人是难免的。如果不想碰的话,只有一条路就是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事实上,今天从回来到现在月子也确实是一直呆在家里没有迈出门槛一步。

“可是你回来了见到个把熟人也是没办法的呀。”我这么劝她,可她却不置可否,见她这样子,我心里不由感到,也许是红城堡里的两个半月的调教,使她对现实的生活变得不能适应了吧。

一般来说,长期失去自由的人,一旦恢复自由是十分希望出去走走看看的,可月子不想出去,不想见熟人,这是为什么呢?

“回来时,碰上物业管理的人了吧?”

“碰上了,问这问那的,我赶紧逃上来了。”

听月子这样回答,我感到她怕碰见熟人其实是怕人家察觉她在法国的秘密,或者说是红城堡的幽禁生括给她带来的后遗症。

“你不用焦急,慢慢地就会适应的。”

我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对她产生了怜悯,感到我有责任应该好好地保护她。

我的心情不知月子知道不知道。她好像没什么食欲,烤鳗鱼饭吃了一半便不吃了,起身给我倒了杯茶。我端起她给我倒的茶,与她面对面地坐着,边喝茶边在想,这样夫妻和和睦睦地坐着喝茶已是久违的了,所谓夫妻间的幸福,难道不就是这样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细小事情吗?

可是马上又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忍不住问道:

“你爸爸妈妈对你在法国城堡里的事知道吗?”

我的问题太突然,月子犹豫了一会,才回答:

“大致上与他们说了。”

“这么说……”

我想进一步问她一些细节,但月子马上有意将话岔开道:

“我平安回来了,这就好了,他们什么也没问。”

确实,作为父母,女儿的生命是笫一宝贵的,人能够平安无事,对他们来说,也许别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了吧。

“那么,他们没说想去报案抓那些坏蛋。”

“为什么要报案?”

“他们绑架你,大家都担了好多的心,你爸爸又给了好多的钱。”

“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呀。”

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患,是月子感到自己在江城堡中过着奢华的生活是需要这么多钱的?还是感到对那些家伙少去惹他们为好?我有些吃不准地还想再问,可月子却用手一下将头发朝上捋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种事,别再说它了好吗!”

这当然是好的啰,我心里也巴不得最好不要去说它。只是要知道月子是不是对此事还耿耿于怀,她父母是否对此事还不肯罢休,还有,他们是不是在怀疑我,看现在月子的态度似乎问题不大,那么,我是谢天谢地从今往后对此事再也不想提起只字片言了。

于是我一下子改变了话题,说我明天再去医院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后天就正式休息了,问月子是否愿意新年里一起去什么温泉轻松一下。可是月子却说今年不想去外地,就打算在东京过新年。又说她今后想在家里养只什么动物,要不讨人厌的,感到还是猫比较不用太费心。我听月子说到“要不讨人厌的”的话时,心想这话是不是冲着我来的,但看她神色,很是愉快,于是便知道她这话不是有意刺我的。但想到我们的公寓里是明确规定不许养宠物,想对她说,但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致,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成一句暖昧含糊的话了:“这事以后再好好合计吧。”

这样,我们两人的对话进行得还算顺利,月子心情不见得非常好,也并不显得很坏。到了十一点,她便说了声:“想睡觉了。”便径直去了她以前住的自己的房间。

这样不是又与以前一般无二了,这样我的心机不是全部白费了,我一下慌了起来,不由地叫道:

“你等一下。”

两个半月才回到日本,又在娘家让我干等了三天,现在好容易回到家里,却又要与我分房别居,这实在有点太扫兴了。我这样想着叫了起来,月子已走到她的房门口,听见叫声回过头来道:

“干吗?”

“今晚,可以吗?”

我的话很简单,可热切地眼神月子应该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月子的回答却大大地出乎意外,只听她低声叹道:“今天有身子呢……”

很明显她是说来月经了,可我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

“不行吗?”

月子点点头说了声“晚安”便转身进了她的房间。